兰迦张了张嘴,但最终也没有继续追问。
黄昏缓缓收拢了最后一束光,帕拉的夜空有着人造的星河烂漫,这是梦一样美好的温室,帕拉的所有人共同维护着这个虚假的梦境,好像从来没有虫巢高悬在天空。
医疗仓很快被送货上门,桑烛新买的修复液有很甜的牛奶味道,兰迦强逼着自己吃了一点晚餐,双眼通红地躺进医疗仓,被缓缓漫过身体的香甜气味淹没。
合目间,某个遥远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嗡嗡的,模糊的,浸着水流的声音。
“兰迦,你……你说,圣使大人,她知道她将我们送往了怎样的……”
一时间,那声音又变得遥远了,好像某个很久以前的午后,空气烫热,兄长威尔穿着远征预备军的制服,目光明亮灿烂。
“兰迦,我见到教廷那位传说中的圣使大人了!”威尔的声音也浸着帕卡炽烈的日光,染红了他的脸,“我没法跟你描述那种感觉,但是兰迦,如果你有机会参加祝福仪式,你就会明白的。”
“那个瞬间我觉得,我来到帕拉,就是为了这样看一眼。圣歌里不就是这么唱的吗?”
主站在那高山上,祂的侍者来到羔羊的身旁。
捧起甜美的蜜酒,微笑着驱散彷徨……
“请摘取那芙洛丽玫瑰,别在她的衣襟上。
主啊,主啊,你的使者已来到我近旁。
宽恕一切的罪责,唤醒初生的……”
帕拉中心,王庭。帕拉的王和内侍官坐在棋盘边,王把玩着手里一颗棋子,一边哼着圣歌,一边将它放在棋盘上。
“陛下,这颗棋不适合这么走。”内侍官恭谨道,“还请再思考一会儿。”
“我不喜欢你这么弯弯绕绕地说话,你是想说我今天不该发那道敕令?”王笑了声,转头去看通讯器,几条发送给桑烛的信息果然还是未读……而且大概率是还没打开就被直接删掉了。
内侍官也看到了,她垂下眼,谨慎地回答:“是,陛下。您对圣使大人过于宽纵了,圣使大人毕竟是教廷的人,即便是想要拉拢,也不该用这种方式……”
“只是宽纵?你是想说,我这几年过得跟舔狗一样。每天晨昏定省似的,早上发一句圣使早安,晚上发一句圣使晚安,中间时不时还问一句圣使吃了没?圣使缺钱吗?圣使要不要来王庭坐坐?结果到现在,圣使别说回我消息了,干脆连通讯都从来不接一个。”王耸耸肩膀,表情轻松,好像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内侍官因为这过于直白的言论一时语塞。
王又问道:“对了,今天圣使带走的那个人给我看看。”
内侍官意会,将那人的照片投影在棋盘上空,王捏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着照片上的人,若有所思道:“这一批远征预备军里有长这个类型的吗?挑几个出来。”
“?”内侍官愣了一会儿,才扒拉扒拉脑海里的资料,不太有底气地又投影出几张照片,“……这几个,陛下您觉得呢?”
王饶有兴趣看了一圈,最后兴致缺缺地指了两个:“都没他漂亮。就这两个勉强还行,过几天给圣使送过去吧。圣使难得有点喜好,不能委屈了。”
内侍官的眼睛缓缓瞪大,像见了鬼:“陛……陛下?”
“不过圣使居然吃小白花这一口的男人,我也是没想到。”王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乐不可支地捂住肚子,“哈哈哈哈,斯图亚特家那两兄弟有没有一头把自己撞死?你说我要不要派人偷偷去问问他们有没有整容的意愿?”
“陛下!”
“哦对了,还要考虑一种可能。”王笑着喘了口气缓一缓,“圣使不是看外在,是欣赏这男人身上的其他特质,不过性格这东西一时半会儿不太好判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