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夜时给他捎带厨房日夜温着的热药汤。
但不仅不见好,白日里也开始汤婆子不离手。
今晨,陈蝉却是被热醒的,崔俨本人比汤婆子还管用,往榻上一躺,堪比电热毯,他非但没有夜咳,甚至一觉至天明。
就是——
这大个子实在太沉了,手脚都支在他身上,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难怪昨夜梦到被人追杀,逃了一整晚。
陈蝉试着把他抖开,一动,却蓦然察觉到什么,顿时叫他精神瞬间抖擞,恐怖的记忆回涌,惊惶地便要起身。
然而刚一让开,崔俨手臂就捞了过来,将他按回去。
“……陈蝉。”
崔俨没睁眼,把脸贴在他柔软的黑发上蹭了蹭,又挨过去吻他的耳朵,脸和嘴唇,最后长腿一伸,嚣张霸道地压住他,不让他逃离。
“别……”
陈蝉微弱地哼哼,折腾大半宿也罢,但今日无论如何,他得出门。
崔俨哼声,不应诺,却去捉他的手指,拉向自己。
陈蝉的手敏感地往回缩,崔俨握住他腕骨的手却用力几分,捏得他生疼:“听话。”
“……”
“你快点。”
“快不了。”
崔俨噙着笑,终于捉住陈蝉躲避的唇,撬开唇瓣:“你想我吗?”陈蝉不吭声,他便轻咬了一下舌尖,略施惩罚:“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陈蝉,青州大捷,我跑死了两匹马,不是为了来气你,我只是想第一时间见到你告诉你……他们都死了,只有你……”
陈蝉手上的动作一停,脑袋空白了足有两息,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崔家。
耳鬓厮磨间,崔俨闭目享受,不住地说想他,喜欢他,又不断地乞求那一点点可怜的回应,陈蝉麻木地听着他的爱语,却觉得可笑,明明被强迫、被囚禁的人是自己,但好像崔俨才是那个被裹挟的人,脆弱得不敢面对现实的无情。
完事后,崔俨拉着一角衾被给他擦手,再重新把遒劲的四肢搭了上来,压着他陪自己在榻上再睡一会。
“晚上不闹你了,食言是小狗。”
陈蝉被他雄浑的气息包围,不由抬头,描摹他挺立的鼻梁和英朗的眉眼。
行军打仗时,崔俨几乎可以像铁人一样不睡觉,为了保证战术落地,和士兵几乎同吃同睡,同守在一线,即便休战,也可称一句高度自律,今晨如此,恐怕昨日又是风尘仆仆,这次又跑死了几匹马呢?
陈蝉的脑袋里忽然挤出一个念头,如果崔公没死,如果朝廷不施压,如果没有令人作呕的派系争斗,如果楚国不失中原,如果燕国退居漠北,大概他现在也只是个呼鹰嗾犬的公子哥儿,是李白诗中“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的模样。
但这些,都不可能在现实中存在。
陈蝉眼神几变,最后叹了口气,把额头靠在崔俨的锁骨上,闭上眼睛,任由他将自己搂得死紧。
再睁眼时,天光大亮。
身侧无人,只被窝里尚留着一丝缱绻的气息,陈蝉面无表情起身穿衣。胸前约莫破了皮,被这个时代不够细软的绸布一刮,微微发痛,他脸色顿时发青,小半月未见,这人跟饿死鬼一样又扑又咬。
更不说浑身犹如散架。
但他不得不出门,今日正是十一月初八。
陈蝉没带上楼一,强忍着不适,和游方雁碰面后,一道往桂花雅集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算是在昨夜破了,身心皆满足的崔俨,仔仔细细给船儿交代了一遍今日给陈蝉备的吃食,方才出发,上瑕丘的府衙去处理公务。两州既定,练兵虽不能松懈,但后方的政事,却也要花心思打理。
用弥什的话来说,此一时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