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第几次遇见苏媞月,她身上好像有种特殊又温暖的气息,如溪水河流一般,缓缓流进萧鹤野的心底里。

滋润他,照亮他,也温暖着他。

枯木逢春,久旱逢霖,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

萧鹤野坐在亭子里的小石凳上,手里把玩着一支坠着玉蝶的步摇……

李寻匆匆忙忙的赶来,睡眼惺忪,身上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好:“主子,您这是……醒了还是没睡?”

萧鹤野敛眉,没回答李寻的这个问题,只是淡淡的说了个:“坐。”

李寻紧了紧身上的棉衫,小声的说了句:“主子,这出戏您演得真好?”

“是吗?”他垂着眼,将步摇轻轻握在掌心,漫不经心的问。

“主子,若不是您演这么一出,只怕副督主那里不会轻易把苏二公子放了。淑妃娘娘这件事本就棘手,您既不想和副督主闹僵,又不愿看着苏二公子受罪,伤了娘娘的心……”

“所以才假装把淑妃娘娘送去长生殿侍寝,等副督主放了人……您又把娘娘接回来。属下没猜错吧?”

李寻跟在萧鹤野身边多年,他为人机敏,会察言观色,最重要的是,他对萧鹤野忠心耿耿。

这世间,除了寒舟,李寻应该是最了解萧鹤野的人了。

萧鹤野道:“自从咱家坐上了这掌印的位置,东厂事宜皆由寒舟打理。这宫里人多眼杂,有咱家的,可寒舟的人也不少……”

李寻皱了皱眉,“主子说的是,副督主头一次和您作对,这事确实不好办。”

对于苏媞月,萧鹤野前几日的冷漠,和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差点把李寻也骗了去。

“主子,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萧鹤野揉了揉眉心,淡淡的说:“咱家与寒舟虽不是亲兄弟,但胜似兄弟,总不能因为她,就这么别扭下去。”

“咱家找个合适的机会,同他摊牌就是了。”

萧鹤野清楚,寒舟的心结,在于苏媞月。

上次为了护住她,萧鹤野撒谎骗了寒舟,说自己只是玩玩而已。

可如今,谎言不攻自破,萧鹤野又光明正大的把苏媞月从长生殿带了回来。

想必此时,寒舟在秋水居已经暴跳如雷了。

按照寒舟的性子,这事一天没说开,他肯定还会找苏媞月的麻烦。

“过两日让江氏兄妹入宫,咱家有事要交代给他们做。”

李寻讶异:“主子,要让江氏出山了吗?”

“如今宫里宫外都不太平……”萧鹤野说着,不由自主的侧着头,望了望自己的房间,接着道:“有他们在,咱家才能放心。”

“是。”李寻回完话,顺着萧鹤野的目光看去……

主子的心思,李寻又怎么会不了解。

江氏兄妹是萧鹤野精心栽培的幕后杀手,身手了得,杀伐果决。

他们只听命于萧鹤野,誓死为他效忠。

不到关键时刻,必然不会让他们显露在人前。

这么多年来,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

如今,听着萧鹤野的意思,此次让江氏出山,并非是为了杀人。

而是为了……保人。

可想而知,此时此刻房间里睡着的那个人,对萧鹤野而言,有多重要。

*

这夜,似乎不太寻常。

萧鹤野未眠。

身在秋水居的寒舟,也彻夜未眠。

他侧身半躺在榻上,深灰色寝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白净秀气手里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把做工精巧别致的短刀,这把短刀是萧鹤野赠与他的。

寒舟素来视为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