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宋济昀在幼儿园的毕业典礼收到了父亲宋正南包装精美的礼物,是他想要的一架战机模型。

母亲卢敏君坐在台下拿着手机给他录像,笑得温婉动人。

暑热难当,她行动不便宋正南总是询问身上会不会觉得难受,想先带她回家中。

下台后宋济昀抚摸母亲隆起的肚子,“妈妈,弟弟什么时候来?”

宋沛在三天后出生,哭了一整夜。

他的名字和自己一样有三点水,父亲说雨水丰饶是个好兆头,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除了父母之外最亲密的人,终将汇成同一条河。

学会爬行时,家里来了许多人见证。

书、笔、小算盘、玩具枪…宋沛趴在地毯上一脸好奇,这些东西提不起他的兴趣,他似乎有些委屈对着人群中的宋济昀伸出双手示意抱抱。

抓周只抓到了哥哥,这可怎么好?

在很多年里这成为了大人们取乐的玩笑,说宋济昀这一生恐怕都放不下、甩不掉。

“爸妈在你六岁的时候离婚了,妈妈把你带去了加拿大。你当时不肯走,她只能骗你说过几天我就会来找你。”

宋沛还很小,分辨不清大人的谎话,去一个遥远的地方过暑假对他来说是一次兴奋的旅程。

他和哥哥再三确认,得到宋济昀只是晚几天出发的答案。

在机场里宋沛不肯自己弯腰系鞋带,宋济昀教训他的声音让经过的路人频频侧目。

他犯倔,红着眼睛就是不肯说话,僵持到最后他蹲在地上给自己系鞋带,很久没有站起来。

“我不在的话,你以后准备哭给谁看?”宋济昀叹了口气,又给他重新绑好。

宋沛有些慌张,行李箱继而被他甩在一边,他问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不愿意系鞋带而已,为什么要说这么令人伤心的话?

宋济昀,讨厌死了。

入关后他没忍住抽泣,心中满腹的委屈无法转身挥手,宋济昀只看到了他的背影以为他还在闹别扭。

约定好的看望没有兑现,航线因为流感病毒全面停飞了几近两年的时间。宋沛时常央求卢敏君带他去机场等一架架注定没有宋济昀的飞机。

母亲对宋沛解释两人已经离婚的事实,希望孩子此后能接受新的生活。

“妈妈和爸爸分开了沛沛,不要再想家,以后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你和爸爸分开了,可为什么我要和哥哥分开?”他不想家,他想的是宋济昀。

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哽咽传不到电话的另一头,宋济昀也无法帮他擦眼泪。

给不了什么承诺,只能问他药吃了没有,身上痛不痛。

“等航线恢复了我就来看你,我保证。”

这句话他说了几百次,宋沛已经不相信他说的话了。他吸着鼻子说:“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了,宋济昀。”

那是最后一通电话,他没有叫哥哥。

他终于明白宋济昀不肯为他系鞋带的原因,宋正南抛弃了卢敏君,宋济昀抛弃了自己。

如此简单。

宋济昀坐在楼梯边回忆,“等我到温哥华之后你和妈妈已经搬走了,没有人知道你们去了哪里。”

他还记得当时他就站在空荡荡的街道边,头一次产生了惶恐的感觉。

十六岁的时候宋济昀的生日愿望也许凑巧被上帝聆听到,“那天我过生日,在我们榕城的老家,你小时候常常在屋子外面踢足球,有一个很大的草坪。”

家里来了许多人给他庆祝生日,大家心照不宣没有人再提起宋沛,仿佛婚姻的结束便可以抹去一切。

父亲再婚的妻子温柔体贴,带来的弟弟也很懂事,会捧着蛋糕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