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一份仇恨最久可以在一个人的心里埋藏多长时间。直到这么多年以后,何田田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她的发型变了,穿着打扮变了,但是她看邵清羽的眼神,一点都没有变。
当年我不在现场,只是听同学们形容过当时的情形,他们的表达能力不怎么样,只是一个劲地说“何田田的眼神好凶,她好像想吃了邵清羽”。
我相信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何田田对眼前的这个场景有过无数次的设想,在脑海中已经无数次地想象过邵清羽看到这一幕时的反应,她在没有知会对手的情况下,已经一个人排练了不知道多少遍。
但一杯酸奶,至于吗?我心里隐隐约约有这样的疑问——为了多年前的一点小事,处心积虑地寻找报复的机会,何田田,你值得吗?
我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视频,一只猫抓到了一只老鼠,它没有马上吃掉,而是反反复复地折腾它,戏弄它,可怜的老鼠被折磨得精疲力竭,画面里透着一种残酷的幽默。如果要给那只猫配上人类的表情,我再也想不出比此时此刻何田田脸上那种表情更恰当的了。她漫不经心地回过头去,对着房间里面说:“不是服务员。”然后,一个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在与我们对视的那一瞬间,他的脸上呈现出从未有过的震惊和错愕。我脱口而出:“蒋毅!”
或许,十岁那年,在听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时,邵清羽也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她完全僵住了,像是刚刚被从冷冻室里拿出来似的,双手紧紧地贴着身体,用力地攥着拳头。她太用力了,以至于全身都在用劲,我站在她旁边清清楚楚地听见了牙齿打战的声音。
只要再用一点儿力,她整个人就会碎掉。笨蛋!这分明就是个圈套!我们上当了!
如果人一生中只有一次能够使用时间倒流的技能,我会毫不犹豫地用在这一刻。
我会在邵清羽把车停在我面前时,联合简晨烨一起把她从车里拖出来,用铁链绑在餐厅的座位上陪我们一起吃饭,哪怕吃得我倾家荡产都行。
是的,我宁可她永远不要来这个酒店,永远也不要知道这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宁可她做一辈子笨蛋,一辈子被蒋毅欺瞒,也不要她亲眼看见这肮脏的真相。
局面没有僵持太久,邵清羽毕竟不再是十岁的小女孩了。只听见整个走廊里忽然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别的住了客人的房间陆续打开了门,与此同时,邵清羽像一头野兽一般扑向了蒋毅。就像快进的电影画面一样,他们扭打在一起,两个人都因为失去平衡而倒在了地上,邵清羽的头发不知道是被蒋毅抓散的,还是被她自己大幅度的动作给弄散的,看起来就像是含冤而死的女鬼。
尽管房间里铺着地毯,但还是能很清晰地听见蒋毅的头撞击在地面上的声音,咚咚咚,还挺有节奏感的。
我从来不知道邵清羽有这么大的力气,她平时可是连矿泉水瓶盖都拧不开的人,这下她抓着蒋毅的头一次次往地板上撞,轻松得就像抓着一个大号的萝卜似的。
怎么办怎么办,我真是个废物,这么紧要的关头,我居然急得想上厕所了!
何田田瞪了我一眼,说:“还不帮忙关门,丢人现眼呢!”我大怒,你个不要脸的小三居然还好意思对我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谁啊!
但是,她说得对,情况的确紧急。事情发展到这里,住在这一层楼的人都从自己的房间里跑出来看热闹了,这场面比起当年在学校时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时候虽然有人欢呼有人助威,但好歹年代久远,科技远远没有现在发达,谁也想不到拿手机拍下来发到网上去博点击率,况且,以那时候的手机的渣像素,即使拍下来又能威胁到谁啊。
现在可不一样了,读图时代,谁要没有个能拍照能录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