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但那张地图上只包括探测出来的天堑范围,只包括最关键、最要紧的信息。
风带来她想知道的一切——但仅止于她想知道的、有价值的一切。
而现在,整个天堑下所有的存在,所有的信息都争先恐后地冲上来,像攻城战骁勇善战的士兵那样,要占领名为“钟六”城池。
每一片落叶的脉络,每一粒尘土的成分,每一颗灰尘的漂浮轨迹,每一束光的来历……无穷无尽的、来自天上地下的信息占据了她的大脑。
并不以“看”的方式,似乎挪动眼球只是给它们打开了方便之门。
然后,钟六才听到低低一声叹息。
“——闭眼。”
说来也怪,当钟六想要看到的时候,挪动眼珠都是一件极其艰难、极其痛苦的事情,但当钟说让她闭眼时,她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就得以闭上了眼睛。
然后时间又在无人在意时流逝了一些。
钟六慢慢恢复了本该有的感知,她意识到钟不止是让她闭上了眼睛……或者说,她闭上了眼睛的同时,还闭上了耳朵、鼻子,甚至身上的每一个毛孔。
她无从判别钟到底使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但她确实失去了五感,并且在失去感知的同时,她发现自己又能“看”到了。
钟仔细拉扯着钟六的灵魂。
毕竟只是一小节灵魂切片……但凡是个完整的、哪怕只是普通人的灵魂,都不至于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那位动起手来,倒也不管太多。
脱离了海量——比那更多——的信息源,钟六终于能意识到发生什么了。
她来不及询问,也来不及产生疑惑,唯一一个在她看清现实后,骤然跃出的、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平静。
一种直面火山喷发、山洪袭来的平静。
天上的,应当是登云梯。
已经碎到几乎完全看不到的登云梯。
在它尚且还残留了一星半点原样的九天之上,有什么东西在向它靠近。
它们挨挨挤挤地凑过来,像一群南归的大雁终于找到了方向那样,缀在登云梯残骸的下方。
钟六平静地想——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余力能够进行思考——那是什么呢?
像是从天地混沌时就存在的东西,比无处不在游弋着的空气更加久远。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却直觉般的想到一些奇怪的意向。
弦月如纱布般垂降的影子、群星呼吸时产生的光晕……和金阿青。
到这一刻,钟六突然意识到,金阿青到底像什么了。
那个剑修不像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更像这些正在填补天梯的东西。
啊……
她几乎灵性地想到了,是天道啊。
是鸿蒙初开前就诞生的存在。
是世间万物在某个不可望不可及的切面上投射的影子。
金阿青是天道的一部分。
所以当天道需要修补天梯,且无法靠正常的自我循环修补时,它就切割了自己的一部分,让那一部分去填补这个空缺。
金阿青就像个补丁,生下来就是来填bug的。
钟偏偏要让补丁活下来。
这样混乱的情绪也感染了钟六,何况她和金小师姐本就关系非同一般。
她几乎要不能呼吸。
但是另一重感知像呼吸的海浪一样,慢慢卷上沙滩。
……不,正在填补那份空缺的不是金阿青本身,或者说还没有将金阿青彻底卷进去。
耗材是夜幕下星月的光辉。
钟六无法理解这是何等伟力才能做到的事情,但不妨碍她又一次能够呼吸了。
钟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