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说胡话了。”
萧遥忍不住笑了出来,替温兰殊抚着鬓发,靠着一旁床榻。温兰殊睁开眼,能看到萧遥的下巴和峻拔如斧凿过的脸。那双眼幽暗深邃,却又映照着灯光,熠熠生辉,像是星子。萧遥拢着他的头发,那只手掌在触及他发顶的时候轻轻的。
几个僧人询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助,都被萧遥阻绝,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温兰殊借着月色,意识朦胧,他总是会想起不记年,想起那一座废墟。
蜀中的不记年被兵戈焚毁,连地基都不剩了。温兰殊回长安前还去看过,荒野遍地,断壁残垣,水井旁边的砖都被拿走盖房子,野兔野狗在塌下来的房梁下搭窝,原本的陈设可以说是荡然无存。
他盛名之下,留不下来一点儿东西。有人与他推杯换盏引以为知己,有人分道扬镳自此不复情谊,也有人萍水相逢自那一面毕生难忘。
来来去去,一期一会,什么都留不下,什么都留不下……
他放肆地枕着,对方毫无怨言,没有任何动作,随着脸上的血丝渐渐褪去,他逐渐意识清明,随之而来的是恐惧——这也是丹毒带来的后果。
强迫你想起最恐怖的事。
温兰殊最害怕什么呢?应该就是抛弃与背叛,以及欺骗?他忽然觉得身上无比寒冷,瑟缩着,这一反常的举动引起了萧遥的注意。
“你怎么了?”
他没有说,刚刚在塔上,他谁也看不到,只有哀嚎和嘶吼,以及孤军无援在蜀中群山跋涉的他。他看到亭台楼阁付之一炬,看到人命和牲畜一个价,看到自己自小信奉的道理被人踩在脚下——
文人,百无一用。
哪怕他证明自己,在蜀地跟随权从熙,平息了早就有的匪患,在朝廷眼里,却是温行早年剿匪不利,留着匪首遗祸万年,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亡羊补牢,而且他的功绩并不为人所知,很多记在了权从熙的名下,导致很多人觉得他只是夸夸其谈,顶多有几篇锦绣文章,绝对不是行军打仗的料子。
朝廷抛弃了他,让他只能呆在自己的小院,浇蜀葵花,吟《沧浪歌》。
他何至于此?
余毒催逼下,他竟泪眼潸然。
“子馥,你……”
“你再多待会儿吧。”
“……好。”
温兰殊想起天下局势来,“你说,现在各地割据,兵强马壮就能当节度使,朝廷没法子,只能任由他们胡来,这样真的好么?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我们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不说这些了,就说眼前,这次我好不容易受到任命,也不知道渭南这次,到底是压下去还是彻查。要是彻查,又要少一笔进账,你们韩相又该说我清谈误国了。”
“那你有法子解决军费么?”
温兰殊微微一笑,吸了口气,“还真有,不过暂时不告诉你,我们毕竟……”
萧遥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突如其来,温兰殊睁大了眼,面前萧遥紧闭双眼,像是很享受这一刻,眼睫毛微微颤抖,甚至张开嘴舔他的唇瓣,把他上半身紧紧拢在怀里不让他推开。他用力推萧遥的肩膀,那身躯实在太过有力,竟是无济于事,只能在激起的心潮下,渐渐软了身子,任由萧遥撒野了。
他也闭上了眼,萧遥纵手伸入了他的发丝,轻轻摩挲着。
暗夜容易让人失去神智,温兰殊睁开涣散的双眼,身体的欲丨望也被挑动,周身控制不住颤抖,耳垂发红,这种感觉过往二十年来前所未有,让他震颤,让他欲罢不能,甚至在萧遥松开他的时候,反而抱住了萧遥的脖颈,将其扑倒。
温兰殊错愕之际,捧着萧遥的脸。他在干什么?他对萧遥做了什么?可是他确实看见萧遥就会心跳加速,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