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刚刚两岁的幼童,坐在山坡上。
幼童蹒跚走到年轻些的女娘身边,朝她张开肉滚滚的小手臂,咯咯笑着说:“娜真姑姑,抱,抱,我还要玩那个游戏。”
被他叫“姑姑”的俏丽少女就是陆蓁。幼童是巴图和丽娘的儿子巴雅尔。那一年巴图伤好后,丽娘终于答应了他的求亲。陆蓁那时还在皇陵侍奉祖父,没有赶上他们的婚礼。陆骞去世后,她回到宣府,巴雅尔刚刚出生。
陆蓁笑眯眯的答应,把孩子抱到怀里,小心的托着他的后脑勺和后腰,和他一起在山坡上打滚,轻柔的滚来又滚去。孩子兴奋的笑个不停。
“你呀,跟巴图一样惯着他。”丽娘看不下去,朝山坡下望。
不远处,一个士卒从山脚下打马经过,是宣府官驿的驿差,专门到各个哨所和烽火台传递消息。
丽娘张开手臂朝他挥舞吆喝,问他朝廷又有什么新的邸报过来,军饷涨了没有。
驿差也冲她大声喊,告诉她军饷没有涨。
丽娘骂骂咧咧的不太高兴。
驿差哈哈大笑:“宣府卫所和大同卫所收编成一家了,想涨银子,等宣大总督过来,您跟他提去!”
丽娘好奇,跑下山坡赶着追问。
驿差从马褡裢里掏出一张纸,磕磕巴巴的念道:“为了抗御北漠袭扰,朝廷将宣府和大同两大军镇合二为一,设宣大总督府统一调度,总理地方军政,兼理粮饷节制卫所……”
巴雅尔见娘亲离开了,从陆蓁怀里挣脱出来,叫着“额赫”,跌跌撞撞往山坡下跑。
驿差甩着鞭子走远。
春雷似的铁蹄声从天边滚滚而来,草原和天相接的尽头,一队骑兵在绿原上飞驰。
陆蓁站在山坡上远望过去,骑队越来越近,领头的郎君俊秀英武,也仰头看过来。是在她梦中出现过很多次的面容。
自祖父去世,陆伯和她来宣府,她和他已有两年未见。
刚才听驿差念邸报,她的心跳得很激烈,心想他该来了吧。
没想到如此之快。
骑队的铁蹄哒哒像敲响的鼓乐,她踩着鼓点往山坡下跑。骑队和她相逢在山脚下。
沈誉停下来,他身后的骑队从他俩身边越过,一直往明河边上奔去。来往的商旅和巡边的骑队都在河边饮马休憩。
他从马上下来,陆蓁咯咯笑着扑到他身上,“沈大人,为何不提前给我来信?”
“给你写的信你从来不回,我也不晓得你看过没有。”他有些委屈。
陆蓁打着哈哈,心虚道:“你也知道在这里要找一支笔一张纸都好麻烦的,有了纸和笔还找不到墨!”
沈誉的唇角勾起微笑,她就是犯懒。
他扶她坐到马上,和以前一样牵着缰绳带她走过开满鲜花的草地。
远处,丽娘抱着巴雅尔,巴雅尔在娘亲怀里乱扭,被丽娘虎着脸拍了一下屁股。
看着那母子俩,陆蓁乐不可支,哈哈笑起来。
“沈大人你知道吗,巴图为了纪念他的祖父巴雅尔,给孩子取的名是他祖父的名字!”
“这是他们纪念先人的一种方式。”沈誉说。
“这孩子别看还小,被巴图宠上了天,很是顽劣,丽娘经常背着巴图揍他,一边叫巴雅尔一边使劲揍他。我都不晓得巴图到底是在纪念他祖父,还是跟他祖父有仇,哈哈哈!”她又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沈誉的唇角翘起,默默听她接着说。
“我跟我四哥说了,等他跟我四嫂有了孩子,可千万莫学他们那一套!”
她又说,她四哥出了孝期就在宣府成亲了,郑粮官也成了亲,她四嫂和小郑夫人都是巴图介绍的,都是和巴图同族的堂妹。当然也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