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她茫然打量四周,发觉自己的手脚腕早就没有锁链束缚, 将她困住的雪色身影也不见踪迹。
欣喜地扬起鱼尾甩甩, 黯淡的海底,因她似宝石光泽般的鳞片粼粼生光。
褚昭摸向自己的尾部。
鳞羽光滑柔软,竟没有缺少一片。
……奇怪。
她歪了歪头。
分明有一片, 先前不小心被她弄丢了呀。
苦思冥想一阵,褚昭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她借由海底蚌壳反射的光,照了照自己失而复得的漂亮尾巴,转头望见海底远处,有抹熹微的,如同鱼肚白的光晕。
顿时见异思迁,朝那个方向溯游过去。
洋流阻碍褚昭如丝般的鳍,劝她“莫要前去”;
虾蟹翕动着长须,苦苦哀求,“阿褚大人不要去!”“大人要把我们忘了么?”;
褚昭拂开灵智低微的小虾小蟹,无措回:“可是、我不认识你们呀。”
她顶着对撞的水流,咬着唇,朝那道光游去。
纵然越向前,视野就越黯淡,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了。
褚昭只是想,瞧一场她此生都未曾见过的、漂亮的日出之景。
绛粉色云霭如烟缭绕,雾散之际,世间亦会复归晴霁。
她如愿破出了水面。
也瞧见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景致。
女子撑一孤舟,身姿颀长,衣袂似雪般洁净出尘,眉眼更似墨色山水图中的隽秀一笔。
身后是霞光万道,而她甘愿俯下身,掌心舀起清冽的水,也连着褚昭捧入其中。
眸中温存缱绻,轻声开口:“昭昭。”
“来我这里。”
褚昭被霞光美景迷了眼。
她不知晓,海面以上的世界,会是此番秀美模样。
她被女子带到小舟之上,迷蒙间化作了人身。
海沫成为勾勒她身的裙摆,可她却并无羞耻避讳之心。
将对方压在摇曳不止的木板上,像欺负海底避而不出的蚌壳一样,骑了上去,摇晃着轻蹭。
直到海沫尽消,她也没能解开女子晦涩纠缠的衣带,反而被拥入怀中,感受分崩离析、被叠起又展平的战栗。
直到两个人都面色潮红,眸光湿润。
女子温柔吻褚昭覆着鳞片的耳廓,冷白指尖蘸了蜜琼浆,在她湿濡的背写下自己的名字。
——司镜。
“司镜?”褚昭吮她的指尖,舔了舔,回味,“司镜是甜的。”
司镜没有说话,仅仅静谧纵容地笑望着她。
褚昭却仿佛从女子那双桃花眸中,听见了她想要说的。
是她自己更要甜?
褚昭不服气地咬对方的脖颈,娇哼,“我是咸咸的才对!”
因为她总是浸在深海中,所有透入腮盖的水流,蔓延至鳞片的波澜,都是沉重暗淡的咸意。
褚昭以为海的外面也会是这样。
直到,她遇见了司镜。
褚昭顺理成章地跟着司镜,离开似深海般的大泽,去往更多有日出朝霞美景的地方。
她记不住地名,只瞧见烟雨朦胧,转眼又是风沙漫漫,唯一不变的,是身旁寡言清冷的女子。
司镜对旁人,话总是很少,唯独面对她,会像寒霜融化,淌出柔软的汩汩清流。
唤她“昭昭”。沉静的、动情的、纵容的。
她们辗转各地,看遍四季美景,可独独没有瞧见雪。
这个世界美妙得恍若幻境,世间芸芸之人,各得其所。没有背离,也无欺骗。
少有冷冽的寒风,只余春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