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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眼眸涣散。

腹部破开触目惊心的血洞,轻到不剩几分重量。

槐琅勉强扼制住内心仓皇,低声呼唤,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她不知晓,褚昭是如何破开摇光泽禁制,一直追到遥远的中州那等魔气四溢的地界,去寻所谓“知知”的。

她只是从落虞口中得到转述,小鱼被那修无情道的冷心之人剜去了妖丹。

司镜。

“此为昭昭的情劫。”落虞送褚昭回来时,敛衽轻语。

情劫?

槐琅不相信。一条懵懂稚嫩的小红鱼,怎会有情劫。

她仍能回忆起,在北州集市时,少女骄纵鲜活,捧着她铸的佩剑,杏眸生光的模样。

也时常追忆,她将褚昭从一条笨龙手中救出,带回摇光泽后,曾短暂相守,哄她入睡的那几日。

褚昭大部分时候都很乖驯,会软声唤她“阿琅”,蜷在她怀中,沉睡时吐息温软。

像极了百年前的那人。

槐琅轻阖上眼。

鱼龙族眼下大势已颓,可千年流转,槐琅依旧偶尔梦到前尘景象。

在摇光泽还只不过是一弯荡漾广袤的水潭时,她与娇媚恣意的女子同枕满船星河,静观月升星移。

彼时绛云还不是如今恶名昭著的“魔尊”,执一柄归霁,斩尽世间肆虐魔气邪祟。

世人皆唤她——蘅芜君。

蘅芜君表面光霁,背地里却是酒品不佳的浪荡性子。

喝酒喝不醉,便喜好兑一点蜜琼浆,若醉了,就爬到她身上作乱。

可惜,四肢软绵绵的,说起话时,嗓音也软下来,“阿琅,你、你怎么生了四只角呢。”

小船被压得险些颠覆,可她们是两条鱼龙,并不怕。

槐琅记得当时自己总在推拒,“我、我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下去……抱着你那柄剑睡,别把主意打我身上!”

绛云嗯了一声,话音上挑。

双眼朦胧,撑着她肩膀瞧了许久,“可你,为何脸红了?”

槐琅闭上眼,好似吞了一颗青梅,酸滞到喉中说不出话。

胸口却跳得那样快。

她分明……也鬼使神差。

想趁绛云醉酒之际,吻上那抹薄粉的唇。

她比绛云只大了几岁,这样的差距,在寿数千余年的鱼龙之中可以忽略不计。

可绛云却极听她话,甚至偶尔撒娇时,会叫近乎令她羞红脸的“胞姐”。

酒醉困倦,绛云久久得不到回应,委屈地从她身上爬下去,紧抱住归霁,在小船另一侧睡着了。

槐琅撑起身,借月光描摹绛云面庞轮廓。

耳畔静谧,仅存对方温吞的吐息。

还有自己如潮汐般翻涌的心声。

她想,这样的日子,应当还会漫无边际地延续下去。

若绛云喜好搜集漂亮的剑,她便暗中去习锻剑之法,若绛云要打打杀杀,也有精通医术的她在身后陪同。

只是,槐琅似乎总是会迟一步。

迟到绛云在浸默海被凶剑归霁贯穿胸口,殷红淋漓,她却只能抱住渐趋冰冷的躯体,目睹对方神魂俱散。

迟到如今,已活了千余年,却连一只掌心大小的小鱼也护不住。

槐琅酌了一口蜜琼浆,双眼迷蒙。

恍然间,似有一双殷粉眼眸朝她笑起来,嗓音轻软,“阿琅,你也醉了么?我抱抱你,如何。”

她惘然起身。

那抹她徒然想留住的身影,陡然消散于晶莹浮尘间。

朝门外望去,与回忆重叠之人,已然融入摇光泽一夕好风光中。

如百余年前的那夜,自小舟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