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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物袋中取出数只瓷碗,仔细比对大小形状。

又安静盘腿坐下,动作轻缓,如往常般用软巾拭剑。

平素雪鸟落入松枝尖顶的声响不入耳中,女子今日却难得抬头,打量了好一阵。

旋即无声转头,目光精确落在沈素素身上,“素素,何事?”

吓得沈素素一激灵,顿时转过身去,拼命摇头。

师姐还是师姐,就算走神,依然如此警觉。

司镜不声不响,收回目光。

指尖挟起绑于佩剑剑柄处的那只褪色剑穗。

剑穗缠得很精致,依稀仍能辨认出先前的殷色,形状……像昨晚盘踞在她掌心的小红鱼。

可褚昭昨晚气恼离开后,再也没有回她的寝处。

今日晨起,她自灵钟声响后睁开眼,怀中冰冷沉寂,望向桌案上那方小瓷缸,里面也空荡无物。

是小鱼嫌弃水缸太不宽敞了么?

她从储物袋内又寻出一些可盛水的精巧物件,供小鱼栖息居住,今夜回去便可换上。

日课结束后,司镜自去林涧处打坐调息。

她本该寻个更清净的地方,不必选在这片浅水潭附近,以免思及前日孟浪景象,杂念丛生,修为反噬。

可途径此处,依旧停伫许久。提起衣摆,在原处盘腿落座。

浅唇轻碰,默念那一日的调息法诀。

心定气和,致虚守静。

胸口却始终郁郁不定。

司镜以为是那小鱼已然接近,心中情绪沿心脉传递而来,无声睁眼。

可面前水潭毫无波澜,并无什么殷红小巧、雀跃溯游的鱼影。

也未曾听见小鱼软口微张,跃进她怀中,唤她“知知”的娇脆嗓音。

一切都是杂念升起后,她自行捏造的臆想。

捱到白日结束。

司镜推开寝处的门,点亮灯烛。

望向水缸,其中依旧空荡,她摆放在旁边的一些吃食,也丝毫未动。

却有一只冰镯孤零零地搁在桌案中央。

司镜袖中的手蜷起,触及尾指上的冰戒,眸中划过一抹冷清。

难怪整整一日,她都无法感知到褚昭所在。

她将桌上的小瓷缸换了更大一些的,注入干净清澈的活水,又放入一朵今日从后山灵泉附近采来的浅红绛珠花。

若那小鱼饿着肚子回来,未发觉桌案上有备好的吃食,那啃食这花也可充饥。

司镜落座于桌旁,笔尖蘸墨。

储物袋内符箓将将用尽,她需要再描些备用。

数张引火符,数张……降雷符。

殷色笔尖悬停于澄黄符纸,落笔时似有迟滞,以至于笔势勾连不清,晕出不美观的痕迹。

她想起曾引雷入体的那日,周身混沌不适,躺于榻上调息许久。

闭目后,如往日般魇象缠身,梦中景象顿时化为浓稠血海,翻涌不歇,耳边妖魔齐哭。

却有湿濡的唇轻啄上她,揉乱她衣襟,焦急地唤:“娘子、娘子快醒来呀!”

勉强睁开眼,那周身雪白酥软的小鱼杏眸竟红了,正朝她体内渡入断断续续的妖力。

见她醒来,反倒愣了神,耳廓愈发泛粉,又迫切俯身,舔吻她唇,不知餍足。

回过神,案上符纸晕上大片朱砂痕迹。

已被描坏,瞧不出是降雷符的模样。

司镜抿唇,将符在烛火上燎了。

识海内诸般思绪纠缠不休,体内灵力汹涌对冲,反噬痛楚惹得她攥紧指节。

勉强维持表面淡然,她胸口起伏,挥袖将无风摇曳的烛火灭去。

一片黑暗中,走向屋角处的玄铁剑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