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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阿绒只是一介商户,不过跟着出了点微薄力气。大家能平安过冬便是最好的赏赐了,实在不敢当朝廷的嘉奖。”

一边说,一边垂着眼,手指揪着衣角绞来绞去,耳根发烫,就连呼吸都屏得细细的,生怕吐出一个错字。

但傅沅闲闲地揣着手,眉梢微扬,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神情就像看着自家懂礼又带点小倔强的孩子,在寒风中静静地等着她把话说完。

苏绒干干巴巴地将话讲完,阳光照在少女泛红的耳尖上,能看见细小的绒毛。

手指学起傅窈的模样绞着衣角,目光却从长公主含笑的眉眼跳到录功官沉静的笔尖,又慌慌张张地蹦回来。

傅沅看着好笑,抬手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瞧那点出息!

真是把自己当成小商小贩了,明明心里千万个想法,却偏要学那小鹌鹑躲着,生怕被朝廷这棵大树砸倒一样。

就算朝堂上真有什么豺狼虎豹起了歹心,自有她和太后挡着,还怕护不了这小丫头周全?

要知道,这里可是大晋朝!

女子优秀自可出将入相,更有宗室之女可为摄政之王。

她长公主既开了这个口要为她表功,自是名正言顺,谁敢置喙!

想到这里,傅沅便是神情一正,手上却毫不客气地敲了苏绒一个暴栗,屈指在她额心清脆一响。

随即目光灼灼,朗声开口。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此乃朝廷法度,亦是世间公理,岂会因身份不同而有所区别?”

“长史官,录册来!”

一旁捧着簿册静候的长史官立刻便躬身静听,笔尖已然蘸饱了墨,悬在纸页上方。

苏绒无奈地看了眼雷厉风行的公主殿下,又瞅了眼那支蓄势待发的笔,眼神活像看着什么洪水猛兽。

蒜鸟蒜鸟,虽然她不知道朝堂上的衮衮诸

公是不是别有用心,但至少她能看出来眼前的傅沅是真心实意地要给她论功。

事已至此,要论就论吧!

心里刚做完心理建设,结果下一秒就开始后悔了——

“苏氏女绒,以猫搜救,于雪墟之中活人无数,更于灾民安置之时另辟蹊径,以猫抚慰人心,安定棚户,使朝廷赈济得以顺利施行,当论首功!”

首功?!

少女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见首功的帽子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在了自己头上,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不儿,这是不是有点太溺爱了?

平心而论,林砚和长公主自己哪个不比她劳苦功高啊!

苏绒一时间只觉得整个人都傻住了,少女的瞳孔倏地溜圆,脚底也不安地挪来挪去。

整个人懵懵的,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馅饼砸中了脑袋,却不知该先捂头还是先张嘴。

一双眼睛眨得飞快,瞅瞅傅沅又瞟瞟脚尖,这下可真像只把脑袋埋进翅膀底下的小鹌鹑了。

傅沅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伸手想揉揉她的脑袋,却怕再吓着她。

只在心里生出一个诙谐的念头——

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小娘子,居然也有这一日啊!

但论首功,苏绒确实是实至名归。

林砚和长公主确实是辛苦,可她这功劳,关键在点子出的太绝了。

要不是苏绒带了猫儿来搜救,少说也得有几多伤亡,后面又是她想到用猫安抚人心,稳住场面。

不然就算是堆成山的粮食运过来,怕是也安抚不住这摇摇欲坠的民心,倘若真闹起来,那造成的政治影响可就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