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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沅抬手用帕子轻轻按了按额角,感觉殿内冰鉴散出的凉气似乎也压不住这渐起的暑热了,薄薄一层香汗浸透了丝帕。
“娘,这日头眼见着毒起来了,您也该歇晌了。”她站起身,对着太后笑道:“女儿就先回去了,省得等会儿路上晒得慌。”
太后也点点头:“去吧,路上当心些。”
长公主又行了个礼,伸手接过女官递来的锦缎,这才带着侍女步履轻快地离开了长信宫。
殿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角落冰鉴融化的水滴偶尔滴落在铜盘里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窗外愈发喧嚣的蝉鸣。
太后独自坐在窗边的矮榻上,目光又落回到膝头那方素白的枕巾上,看得入了神,眼底的喜爱毫不掩饰。
她就这样静静地摩挲着,看了好一会儿,眼神专注,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半晌终于抬起头,目光在殿内安静侍立的宫女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离她最近的一个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小宫女身上。
那小宫女一直垂手敛目,姿态恭谨。
太后朝她招了招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小宫女的耳中。
“过来,叫什么名字?”
“太后娘娘,奴婢云雀。”
小宫女闻声,立刻迈着细碎又无声的步子,快步走到太后榻前,深深福了一礼,垂首听命。
太后看着她,声音放得轻缓而平和,带着点家常吩咐的随意。
“云雀,你待会儿悄悄出宫一趟,去西市寻一个叫苏氏猫馆的铺子。”
她顿了顿,目光又落回膝头的枕巾上,指尖无意识地在那柔软的绒毛绣样上轻轻点了点。
“去瞧瞧那里头,可还有这样精巧的绣品卖。若是有,不拘是什么花样,再给哀家买两件回来。”
云雀闻命,心里惊疑,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连忙恭恭敬敬地深深福了一礼,声音细若蚊蝇。
“是,奴婢遵旨。”
她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大殿,直到转过廊柱,确认四下无人,才忍不住抬起手,用衣袖掩住嘴,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困惑。
猫馆?
那是什么地方?
怎么听着是市井间的店铺?
太后娘娘…要花钱去那里买东西?!
这个念头太颠覆她对宫廷生活的认知了,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太后想要什么好东西,不是一句话,自有内务府、织造署、天下贡品流水似的送进来吗?
何曾听说过要派人出去买的?
真是闻所未闻!
那苏氏猫馆……究竟是何方神圣?
心里琢磨来琢磨去,云雀脚下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匆匆去内务司领了出宫的牙牌和对牌,又寻了个不起眼的小宫门验明身份,这才出了禁宫高高的红墙。
宫外喧嚣的人声和热烘烘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有些恍惚,不禁缩了缩肩膀。
云雀定了定神,招来一辆宫中专用的青油小车,对着车夫匆匆吩咐了一句。
“去西市,寻个叫苏氏猫馆的铺子,快些!”
车夫见是宫里出来办差的,不敢多问,立刻挥鞭驾车,骨碌碌地驶入了繁华的街市。
一边走一边问,终于到了桥西这片,可越是靠近,车流人流就越是密集起来。
骡车、马车、推着独轮车的小贩,还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步行的行人,全都挤在这本就不甚宽敞的巷子里。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发晕,马车走走停停,到最后几乎是寸步难行,彻底被堵在了巷外。
前面不知为何竟排起了长龙,也不知何时才能疏解。
宫女在车里心急如焚,听着前面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