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肆瞥了眼缩在角落闷闷不乐的姜离,轻唤道:“姐姐,到了。”
姜离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抓起手边的伞就要下车。然而,她一只脚刚悬空,腰间忽然一紧,被一股力量揽了回去。
云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水深,姐姐先在车上等等。”
“阿肆果然……贴心。”姜离语带讥讽,推开他的手,顺势坐回原处。
她望向车外,雨势似乎比刚才小了些。
这雨让她恍惚想起小时候。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她却还得冒雨上山……
自从荼娘死后,她就接替了荼娘那份营生:倒卖一种奇特的花草。那花生于山顶,极难养活,既含剧毒,又能入药解百毒,因此总有人求购。天晴时要晒,下雨时又得遮,娇贵得很。她曾试过移栽到自家院子,可奇了怪了,唯有荼娘那片贫瘠的山地才能养活它。
花若死了,她大概也活不下去。
正出神间,云肆已回到车门前,朝她伸出手:“姐姐下来吧,庄主允我们借宿了。”
姜离回过神,无视那只手,径直要往下跳。云肆却长臂一拦,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当心泥水污了姐姐的衣裙。”
姜离低头看了眼地上浑浊的积水,倒也懒得挣扎,顺势勾住他的脖颈:“可别摔着我。”
有人甘当座驾,何乐而不为?
“姐姐放心。”
然而,云肆一路将她抱进屋里,却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你要做甚?”姜离蹙眉问道。
云肆目光扫向院中渐近的人影,在她耳边极轻地低语:“姐姐先装睡,这庄主看着有些古怪,我怕他不肯留人。”
虽满心疑惑,但事关今晚能否安身,姜离立刻顺从地闭眼,靠在他怀里假寐。
一男人走近,看了看抱着人的云肆和一旁的车夫,客气道:“仆从已禀报过。既是过路客人,便请自便。”
云肆微微颔首:“叨扰了。”
男人视线落在姜离脸上,带着探寻:“这位是……”
“我娘子体弱,一路颠簸,已然睡熟了。”云肆面不改色,说得无比自然。
男人忙道:“原来如此!公子快请安置夫人!”
仆从引着云肆进了一间厢房,又低声叮嘱了几句,大意是庄主喜静,睡得早,请他们夜间莫要在院中随意走动,便匆匆离去。
云肆环顾屋内,陈设素雅,倒也干净整洁。
听着脚步声远去,姜离立刻睁开眼,挣扎着要下地:“阿肆,为何要我装睡?”这理由听着就假!
云肆一脸认真:“那庄主生得青面獠牙,怕吓着姐姐。”
“我胆子没那么小。”姜离嘴上说着,却也理解他之前的谨慎,毕竟自己从前装柔弱确实有些过头。
云肆没接话,警惕的目光再次扫过房间,声音压得更低:“此处……有些不对头。”
姜离并未察觉异样:“哪里不对?”
“死气太重。”云肆语气沉凝。
姜离心中翻了个白眼:死人再多,怕也比不上眼前这疯子可怕!她倚在一旁,顺着他的话问:“阿肆如何知道?”
他的精力悄然恢复了,能找到这个偏僻庄子,幸亏了他的蛊虫。
他正欲开口,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公子可歇下了?”
云肆迅速给姜离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躺好,这才转身开门。
门外是刚才引路的仆从,手里捧着些东西:“公子,我家主人说了,若您觉得不便,可带您去另一间清静的厢房歇息。”
云肆眉头一拧,语气陡然转冷:“我与我夫人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之时,你家主人却要我们夫妻分房而睡,这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