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唤道。
他本想着,今夜床榻间这般带着桃气春烟的氛围,最是适合他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引着夫人陪他贪欢享乐、共赴云雨巫山;可他尚未将那句“夫人可知,你我二人其实并未真正圆房”说出口,夫人便已将手抽开了去,徒留下他压着锦绣裀,无可奈何。
他正在斟酌应该如何开口。
也许,可以以推拿之后、身上又洇出了薄汗为名,邀夫人去院中的汤泉。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推拿配合汤泉,才能更好的解乏。
那事总不能再拖了。
九月中便是祖母的生辰,他想让她在那之前便成为真正的谢家夫人。
他抬眼看向谈思琅,在心中唾弃自己的性急。
继而又有几分窃喜,谈思琅在小定那日便戳穿了他的急不可耐,可不是一眼便看穿了他?
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却见谈思琅忽而倾身。
谢璟的眼尾陡然一热。
微涩的痒意自眼角漾开,他不由闭眼。
黑暗之中,他似乎听到她口中的吞咽之声。
是……她又吻了他吗?
“谢璟。”他听见她在唤他的名字。
谢璟闭着眼答话:“夫人。”
他唇角微扬,犹在回味方才落在眼角的触感。
湿漉漉的。
像她的眼睛。
谈思琅慢吞吞地问:“若是没有圣旨,你还会觉得我的傻笑有意思吗?”
她把每个字都咬得很糊,整个句子黏在一起,好似一碗格外浓稠的红糖水。
谢璟却是听得很清楚。
无论是她说出口的话,还是她话语中暗藏的在意。
他当即睁开眼睛,直溜溜地看向谈思琅,认真答道:“只要你是谈思琅,就会,与圣旨并没有关系。”
一字一顿,说得郑重其事。
他不是因为受人逼迫,才与她在一起;更不会抱怨她成日只知道撒娇卖乖、无趣至极。
他明白她的顾虑。
他为她这番顾虑而心生欢喜。
毕竟,这大抵可以代表,她心中终于有了他的位置。
却更为她这番顾虑难过。
她这样好,本该大大方方、毫无顾虑地接受所有人的爱意;可裴朔的一句话,却让她也像他这样的俗人一样患得患失。
却见谈思琅忽而咧开嘴角。
“是这样吗?”
“还是这样?”
“又或者这样?”
她脸上接连换了几种笑,眼中却有些黯然,看得谢璟鼻尖一酸。
“我当真是不记得那日的事情了。”谈思琅低声道。
下一刻,她便被谢璟拥入怀中。
他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温柔地安抚着她突如其来的情绪:“我记得,夫人很喜欢听《牡丹亭》,对不对?”
谈思琅在谢璟衣襟蹭了蹭,闷声道了句“嗯”。
她是喜欢。
喜欢到日日都丢人地梦到《惊梦》那一折唱词。
“小定那日,阳光正好、风也温柔,尚书府的蒙顶甘露是恰到好处的微微回甘,那日又是个极好的良辰吉日,夫人簪着一支极精致的发簪,在东侧间中与我相见,”谢璟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温声道,“一切都刚刚好。”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我待夫人,正如杜丽娘待柳梦梅。”
他忍住眼中的酸意,将最后那句话说完:“夫人,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就不再相信这些了,好不好。”
对裴朔的憎恶之意又一次涌上他的心头。
他不敢去细想,春末夏初之时,午夜梦回之间,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