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耽误一天,要回家收东西了。
安予笙恰好在这时端着一盘菜走出了厨房。
“诶你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出去干什么?你在这边还有朋友?”安予笙看见安迟叙的动作,急了,放下烧茄子就往安迟叙的方向走。
去抢安迟叙手里的袋子。
她第二次抢赢了。抢完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不爱说话,也不知道来帮妈咪端菜。”
手心突然一空。
安迟叙把袋子拿了回去。这一次没让安予笙扯动。
“怎么了?”安予笙抬起头,其实有点不敢看她接近一米八的女儿。
她才一米六五不到,根本不知道安迟叙怎么长到这么高的。
高大的女儿,成熟的女儿,十年没见的女儿。安迟叙叫安予笙本能的惧怕。
惧怕着什么安予笙也说不出。
好像安迟叙会举起拳头抡向她,又好像她快忘记的争吵会一道一道的还在她身上。
多可怕。这是她叛逆离家出走十年的女儿。
安予笙下意识摆起防备的姿态。
她最熟悉暴力,也理所当然的嗅到它的前奏。
“你以前做过几次饭?”安迟叙却根本没有动怒。
她眼神太静了。是冰封的湖面。怎样的狂风都掀不起波澜。
无光的深夜把湖水变得深邃不见底。对视一眼,安予笙都感觉直面了深渊。
安予笙回避了对视。
“说什么胡话呢。我不做饭你小时候吃什么?”安予笙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隐约记得她好像给安迟叙做过饭,春秋游之前她熬夜把一道道菜装入保温盒。
一眨眼,又好像是她前妻负责做饭,那时她工作太忙,总没想过会被裁员,每天加班到很晚,到家时安迟叙都睡了。
哪一个记忆是真的,安予笙分辨不出来。她便想,一定是前者。她不是那样坏的妈咪。
“可能不吃吧。”安迟叙竟笑了一声。
小时候总是妈妈做饭。那个记不清名字和脸的女人做饭很差劲,大部分时候都是把公司油到不适合小朋友胃口的菜带回家翻炒。
偶尔会自己做,食材还不新鲜,在冰箱里放了一个多星期的那种,和坏掉只差拿出来切。
安予笙有几次会赶在返点回家?安迟叙都没有这样的记忆。
从小学到初中她晚上都饿着。
学校食堂再不好吃。初中时安迟叙也学会中午多吃一顿,晚上就当没有。
安予笙回不上话了。她想举例子反驳,记忆到了嘴边忽然滑走,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嘴角讪讪的笑也放下。呆得和安迟叙一模一样。
两个相向的人面对面看着彼此不做声。眼睛都不眨。
“我还有东西没有收,就不吃了。”安迟叙收回眼神,乏味的提上袋子。
开门、离去、关门。
她如今最擅长的事,自然也做的一气呵成。
安予笙默了一会儿又转回厨房。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照旧给女儿做饭。
“瑶瑶——吃饭了。”做好之后,安予笙也只打了两碗饭。
她端上桌,安绾瑶才从书房出来。
步伐哒哒的,脸上慢慢爬上以往的笑。
安予笙坐下之后又起来,想去打第三碗饭。她的大女儿回来了,她们应该一起吃的。
“妈咪,姐姐呢?”安绾瑶抱着饭碗,吸了吸鼻子。
“我好像惹她生气了。她不在吗?”安绾瑶不知道安迟叙生气的原因。
她想道歉。老师教了做错事的人都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