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笔落在桌上。
这是限量发行的一款钢笔,张嘉泽来不及心疼,张张嘴摆正了脸色。
此时很难形容他的状态。
一半是职业素养带来的理性,一半是面对挚友情况的担心,纠结在一起,表现出来就很局促。
最后他抠抠额头,谨慎道:“我觉得现在这个走向……有点超出我们友谊的限度。”
“再往下谈就是比较私人的话题了,你确定要和我深入讨论吗?”
张嘉泽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感知是很敏锐的。
从业经验让他很快就明白颜沛出师不利的原因——
你不能要求一个从未表达过爱的人,主动去对另一个人告白。
无异于让他推翻自己的全部概念。
表达是颜沛童年缺失的课程,所谓脾气直不会好好说话只是浅层表现。
以张嘉泽的建议是速速下单一个疗程,先解决一下原生家庭的问题……但不是在他这里,朋友是要避嫌的。
“你有病吧,”颜沛翻翻白眼:“我拒绝。”
“呼——”张嘉泽一拍桌子松下一口气,“那就没事了!”
太好了,兄弟还是那个兄弟。
计时器结束的声音适时响起。
颜沛懒散地从疗愈床上坐起来,戴上伪装,以免和下一个病人面对面掉马。
他伸了个懒腰,最后评价道:“也没见过你谈恋爱,没想到理论倒不错。”
张嘉泽嗻了声:“谢谢您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
张嘉泽虽然废话多,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颜沛又不是傻到答案放眼前都不懂得抄。
他只是觉得……
表达爱?
细思七年前,他也从未对岑雪说过啊。
当年行,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颜沛试想了一下,自己对岑雪深情表白……不,哪怕只是“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当下就忍不住抖了个激灵,浑身都不对劲起来。
甚至有点恶心难受。
在小时候父母还没彻底分居时,颜沛曾见过父亲对母亲说我爱你。
但当时的情景是——
他还记得,母亲严格菲把八卦报纸扔在父亲颜生脸上,报纸上的图案他记得,那是自家产业的。
没错,早些年纸媒时代,颜家就是做的明星八卦生意。
“我不是你的妻子么?不是你的家人么?”严格菲歇斯底里,“你拿我莫须有的绯闻去做头版?!颜生,你有没有心!”
颜生只道:“生意是生意,你看那么重干什么?我知道是假的不就好了?”
严格菲:“那你要外人怎么看我!水性杨花?!”
“唉,不要想那么多。”
颜生叹气,好似他才是更烦恼的那个,张开双臂要去拥抱她,“格菲,不管怎么说,我肯定是爱你的啊。”
那时颜沛就觉得,虽然听不懂父母的争吵,但“我爱你”这三个字真的好恶心。
他下意识地干呕。
后来父母的矛盾没办法调和,颜生是做起生意来六亲不认的人,只要有看点,差点连亲生儿子也要爆,在无休止的争吵后,他们分居了。
不离婚是因为严格菲有注资,她早年太爱这个男人,几乎全部身家都投了进去,婚后财产难以分割,除非自伤八百。
她精神上出了些问题,回到老家,隐退疗养。
因为颜沛和颜生长得像,有段时间她甚至不能和颜沛接触,否则就会发病。
而颜生也不回家,直接住在公司。
没人在意颜沛会怎样,就像保姆只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