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鸿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脸,仿佛在反复确认是她本人,激动道:“你到底去哪里了?!留下几句话,就消失了大半年!我还以为你已经……现在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差点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越鸿……”
才说了两个字,陆鸢鸢就被抱入了一个炙热的怀抱里,箍得她生疼。
从越鸿的反应,不难看出,她回家后,这具身体也跟着隐藏了起来。直到今天,才随着她的归来而现世。
越鸿生不见她的人,死不见她的尸,估计都急坏了。
陆鸢鸢鼻头微微发酸,庆幸自己选择了回来,她闭上眼,也抬手抱住了越鸿:“我回来了。”
此时,她也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难怪自己会觉得风景眼熟,这片林子可是金鳌岛的一角啊!
好一会儿,越鸿情绪才稳定下来,他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别开了头。
陆鸢鸢问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那一天,和段阑生离开邙山前,她秘密拜托越鸿帮她办的事,和段阑生、汤圆都有关系。
想也知道,汤圆不可能跟着他们去打鬼帝,势必要和段阑生分开。而段阑生,在与鬼帝一战后,还会被她当做回家的踏脚石利用,极有可能会进入消耗过度的力竭状态中。
妖界内部并不团结,明里暗里想拉段阑生下水的妖怪可不少。等到那时,那些家伙很有可能会像嗅到血味的鬣狗一样,一哄而上。哪怕对付不了段阑生,也能伤到他最柔软的七寸。
倒不是说段阑生的副将白叶不值得信任。只是,白叶毕竟是妖怪,汤圆跟着他,也只能待在妖界。大乱一起,只要汤圆还生活在妖界,就不是绝对的安全。因此,陆鸢鸢拜托了越鸿,在鬼帝伏诛一战后,想方设法带走汤圆,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果然,她当初的预判非常准确。
那一天,鬼帝一伏诛,捷报便像长了翅膀一样,从鬼牢山传往各地,三界躁动。
不过两日,白叶带着汤圆同行的那支回宣照休整的队伍就出了乱子,有人动了歪心思,想趁机让他们一起死在路上。多亏了越鸿及时赶到,把汤圆带走了,还顺手捞了白叶一把。
“越鸿,幸好有你。”陆鸢鸢心弦重重地一松,问道:“那汤圆现在在哪里?”
越鸿道:“有人照顾他,他很安全,你放心吧。”
陆鸢鸢点点头,脑海中晃过另一道影子,心脏便仿佛被细线勒了一下,重新吊起。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越鸿:“那——段阑生呢?”
听见这个名字,越鸿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他……”
只说了一个字,他就停了一下,仿佛是不知道怎么和陆鸢鸢说。
终于,他还是说了出来:“你回来晚了,他已经走了。”
陆鸢鸢眼瞳一缩。
高高悬吊的心脏,终于还是坠下,摔了个粉碎,沉进了没有底的冰海。
段阑生——已经不在了。
耳朵里好似有尖锐的噪音在嗡鸣,在嘲笑。细听又什么也没有了,唯剩一片空白。
陆鸢鸢慢慢地松开了越鸿的袖子,目光空洞,轻轻地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越鸿给她指了一个地点。
与鬼帝间旷日持久的战争,给三界造成了移山换海般的变化。这个地方,离邙山很近,景致却与陆鸢鸢的印象大有差别。
天色已暗,黯蓝渐染。一轮银月悬在中宵,散发着静谧温柔的光晕。
茂密的林子中,坐落着一片湖,湖面看不到边界,有如陆中之海。湖水连同四周的树林,都被月色披上了一层纱。莹白的花朵在枝梢微微颤动,随风摇曳。花瓣如半透明的琉璃,被风卷起,飘到了湖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