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经帮我办好住院手续先回X市复命了。
顾魏微微皱着眉头,语气平淡地嗯了一声:“我已经习惯了。”转身从包里拿了瓶果汁出来,倒了开水焐热,插了吸管,“张嘴。”
我老实地咬过吸管,看着他有条不紊地从包里拿出湿纸巾、保温杯,以及一个小薄毯。(医生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在5分钟内整理出住院所需要的90%的东西。)
顾魏:“上次在S省,地震。Y省,泥石流。H省,暴雨直接困那儿了。现在离得这么近,就发个烧挂个水,真算轻的了。”
顾魏轻易不抱怨,一抱怨就会纵横古今翻旧账,务必一击到底。我保持沉默。
顾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战地记者。”
我把空果汁瓶递给他:“工作嘛……”
顾魏扭过头:“那你有什么情况好歹第一时间打个电话给我吧?”
我看着他亮晃晃的眼睛,决定——很怂地缩回被子里。
很多时候,我觉得顾魏要被我弄得抓狂了。他面向床头柜站着,一动不动,留给我一个看不清表情的侧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拧开保温杯,粥香弥漫开来。
顾魏走到床边,拉下被子:“起来吃点东西。”托着我的腰想让我坐起来。
我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颈窝里,低低喊了声“顾魏——”
在异地他乡的医院,漫长的一觉醒过来只剩自己一个人,心里有种微微的慌乱,正在发呆的时候,接到了顾魏的电话,听到他要来,心里那些飘忽的东西纷纷沉淀下来,随即又放心地睡去。再睁开眼,我的丈夫就站在我面前,赶了一晚上的火车,明明心里有点气急败坏,却还是敛着情绪给我弄吃的。
顾魏安静地由我抱着,半晌拍拍我的背:“好了,没事了。”
“我错了。”
“嗯。”
“我下回一定记得打电话。”
“好。”
“老公——”
“唉……”
顾魏在我床边趴了一晚上,早上醒来,依旧面无表情。
我老老实实去卫生间洗漱,刷完牙,他走过来,拿走我的牙刷,刷牙……
他的忘带了。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
顾魏:“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吃不消。出去吃早饭。”
回去的高铁上,顾魏用薄毯把我裹得跟个蚕宝宝一样,我继续一眨不眨地对着他的侧脸发呆。
“好了,不要再拿这种小狗一样的眼神看我了。你老在外面跑——你想想,要是我到了点不回家,然后陈聪打电话告诉你我倒在外地的医院里烧得糊里糊涂的……”顾魏叹了口气,“换成你,你会怎么样?”
我:“杀过去!”
“……”顾魏叹了口气,“你真是烧糊涂了。你还是睡觉吧。”
我靠在他肩上:“顾魏我爱你。”(真的烧糊涂了。)
顾魏除了叹气还是叹气:“我也爱你。”
到家之后,我整个人不甚清醒,蚕茧一样被顾魏往沙发上一放,继续游走在神游和浅睡眠之间。半个小时后,顾魏端了粥过来,我心满意足地喝掉一大碗,洗了澡,就拖着顾魏补觉了。
一觉醒来,旁边没人,顾魏去值晚班了。我捞过手机。
“顾魏——”
“嗯。”
“老公——”
“……又烧起来了?床头柜里有体温计。”
“……”
“起来吃点东西。”
“我继续睡。”
“你这哪里是发烧,你这分明是冬眠!”
第二天,我精神大振,去学校晃了一圈回到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