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宛如磐石般身躯坚硬的巨蛇。
钟离四仰起脖子,看见高耸得仿若云端的迷雾顶部出现了两只和他双目一样颜色的湛蓝竖瞳。
随后便是一个慢慢探出雾气的三角蛇头。
钟离四无法概括这条蛇的体型,它几乎达到了他目之所及的丈量范围。它的每一寸皮肤都像峭壁上的岩石一样漆黑发亮,那双熠熠的竖瞳像悬在天上的蓝色太阳,一眼就能洞穿所有不速之客的心肠。任何肉体凡胎站在它的身下比不过沧海一粟。
若是让这条大蛇盘在人间,只怕整整一个红州也装不下它的身体。
这仅仅是浩瀚的盂兰古卷中一个不足为道的妖灵。
渺小的钟离四一眼不眨地直视着它的眼睛。
“……蝣人。”
他看见这条大蛇吐着信子,一道厚重沉缓的声音在它腹部的位置传出来。
他再一次重复道:“大蛇,我来把你的器灵,还给你。”
“大蛇?”高若云端的蛇头听见这个称呼猛地俯身冲下来,将蛇头悬在钟离四眼前的半空,语气非常嫌恶,“好难听的称呼。”
它轻盈地把头部绕到钟离四身后,又转着弯地将钟离四打量了一圈,忽然凑到钟离四耳后吐了吐信子,虽未张嘴,声音却更加清晰沉厚:“我叫月白。”
钟离四认为它的话有点多了。
他并不想知道它的名字。
何况它长得也不白。
不客气地说,这条蛇的形貌跟月白两个字毫无关系。
“大黑蛇。”钟离四又叫了它一次,并且在心里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为月白取的新称呼比刚才那一次更形象生动。
钟离四侧过身,看见月白因为他叫出口的第二次称呼而震惊到陡然瞪大的眼睛,平静道:“你要不要你的器灵?”
月白的尾巴不耐烦地在钟离四身后响动摇晃,好似在对他的无礼进行某种无声的指控。
“我的器灵?”月白蔑视地睨他一眼,“你以为我想要,你就能还回来?”
它的瞳孔在对上钟离四蓝色的眼珠时倏忽一凝,又慢慢游动蛇头,在钟离四身体上下扫视道:“小蝣人,我认得你。”
“我知道。”钟离四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目连村的矿山,一年多前我离开那里时听到你坠落的声音。没猜错的话,那是你的分身。”
“不错,不错。”月白连连点头,表示对钟离四的认可,“我在那时就嗅到了我的力量,好不容易苏醒,还没来得及出来看看,又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阵法压下去了。”
它忽瞅见钟离四手里的破命,压根没有长出来的眉头神似一皱,连忙后撤数十丈:“就是这个铁棒子,压了我血肉分身不知多少年。”
它的尾巴朝钟离四摆了摆:“拿开拿开。”
破命是很想从钟离四手里冲出去再吓吓这条大蛇的,但它转动了一圈,忽然想起自己头顶被打缺的一角刀刃,决定偃旗息鼓,乖乖待在钟离四手中。
钟离四看了看破命,认为月白对破命存在一些偏见。
平心而论破命只是奉观音之命将月白镇压在山下数年,如果钟离四没记错的话,阮玉山的高祖父,也就是早已逝去的阮老太爷,也是破命设计引到矿洞中将其杀死的。
阮玉山这孝子贤孙对破命的行为都没发表过意见,这更显得月白的脾气发得有些无理取闹了。
这时月白又突然凑过来:“小蝣人,你说你要还我的器灵,你可知我的器灵是怎么到你们蝣族身上去的?”
“我知道。”
“既知道,那你还来。”月白眯了眯眼,吐着信子,腹语道,“你以为我不想找你们蝣族早早地将我的器灵夺回来?当初盗走我器灵的女娃,多少年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