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缓声道:“云姑娘,偷盗一事,确非正途,贺兄的担忧不无道理。你初入江湖,谨慎些总是应当的。再者,偷王司空摘星我也略有耳闻,他虽非大恶之人,却也算不得正道之士。贺兄不愿你与他深交,恐怕亦是出于此因。”
云舒岚蔫蔫地点头,“这个道理我明白,事后我也会好好向他解释、道歉。可是……”
“云姑娘以为,什么是江湖?”花满楼忽然反问,难得主动打断了云舒岚的话端。
“什么是江湖……”她低声重复,像在问自己,“我也说不清。若非要答,我曾听过一段话,觉得颇有道理。”
花满楼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她说下去。
“有人说:人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若不是当年被同学拉去参加歌会,偶然听到那首剑网三的同人曲,她大概永远不会踏入那个世界。不踏入那片江湖,就不会结识那些亲友,更不会……遇见贺闲。
现在想来,正是那一曲《剑啸江湖》让她知道了剑网三,也正是其中一句关于江湖的念白,第一次撩动了她对那个世界的好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花满楼轻声重复,唇角微扬,“说得极是。”
云舒岚也不禁莞尔,“是啊,我就是因为这句话,才想去亲眼看一看,那些聚集起来的人、那个江湖到底是什么模样。”而这一看,便是断断续续十多年。剑网三几乎贯穿了她整个青春——回首望去,也不知自己算不算是长情之人。
“可这里……不是贺闲的江湖。”她声音渐低,染上几分涩意,“师兄与我不同。我出身平凡,亲人皆无纷扰,更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可他要继承的太多,要背负的也太多。就连他总逼我练琴也是如此……他本是爱琴之人,却不愿继承‘大圣遗音’,只因他心有大义,心中有比琴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不知该如何向花满楼解释大唐的往事,可她清楚地知道:贺闲并非迂腐之人。恰恰相反,他骨子里离经叛道——否则,她又怎会在视频中看见那个截然不同的、黑衣凛冽的贺闲?
青衣是他,黑衣也是他。
人本就是复杂的、多面的。正因窥见他不同往常的模样,他才逐渐从单薄的游戏设定中挣脱,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就像此刻,这个会同她置气、有喜怒哀乐的贺闲,如此真实。
花满楼以扇轻敲左手掌心,沉吟道:“云姑娘的意思,在下大致明白了。若真如你所说,贺兄的确背负甚多。但人总归要活在当下——就像此时此刻,他不也正陪在你身边么?同样的,你也正陪着他。”
“至少这几日相处下来,在下并不觉得贺兄心有不愿。”花满楼一语中的,“他是真的排斥这片江湖,还是……仅仅在赌气?”
“我不知道。”云舒岚又一次摇头,她已数不清今晚摇过多少次头。“但若真要我说……我倒觉得,贺闲会喜欢上这里的。”
因为在这里,他可以活得更肆意。再无须背负血海深仇,也不必困于师门旧事。贺闲爱琴,便可以随心抚琴;他擅剑,却不必再磨砺那把愈见锋冷的杀人剑。
有朝一日,贺闲一定能成为真正名扬天下、亦无愧于心的大侠。
唯有这一点,云舒岚从未怀疑。
有些人生来就不普通,贺闲就定然是其中之一。即使在剑网三中也是如此,能够脱颖而出成为众侠士的专属侠客,贺闲又怎么会是什么泛泛之辈呢?他本就该是那长安策马的少年郎。
“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云舒岚握紧拳头,“实在是太谢谢你了,花公子。”
花满楼展开手中折扇,轻轻摇摆,“在下能帮到云姑娘可是再好不过了,毕竟,我们可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