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摇身前,他将手摸了摸木剑,眼神冷厉地望着冠龙山的方向。
眼见少年提着木剑上前跑了几步,顾雪摇以为他要赶去冠龙山探听情况,便敏捷地出手抓住他的胳膊,“不要轻举妄动。”
她和扶川在无名山的日子平平淡淡,无人打扰,她早前拯救苍生的大义凛然也在柴米油盐中渐渐变淡,只想保护好扶川。但若是列日格做出什么危害和平的事,她也不能坐视不管。
少年抬头望去,只见冠龙山上又冲出一道耀眼的血红的光,那光柱围绕着山头急速前进,如波涛滚滚涌来,在排山倒海般的艳红光芒下,紫黑的魔气如风中残烛一般迅速湮灭。
风渐渐停了,被卷积的雪粒失去了重力纷纷落下来,洒在两人的发上、肩上,浑身都是冰冷的白雪。
顾雪摇上前将扶川身上的雪花拍干净,生怕少年这瘦弱的小身板浸了雪水后染上了风寒,她握住他的肩膀,抬头又盯着冠龙山看了好一会儿。
四周风平浪静,好像片刻前妖异的场面从未发生。
顾雪摇松开手,叹了一口气:“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扶川迟疑地回望了一眼远处的冠龙山。
随后两人钻进无名山中,在杂乱的灌木丛中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隐蔽的山洞中。
洞外是终年被积雪覆盖的枯树,杂乱无章延伸出来的枝丫几乎把洞口给遮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潮湿又凌乱。但只要移开木板,就会发现屋内别有洞天。
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地面,洞口不远处,两块石头架着一只缺了口的大陶碗,用来充当炉灶,旁边是一口大缸,用来存储食物。靠近墙角是两床铺的整整齐齐的棉被,最下面一层用干草隔开,看起来温暖而干燥。
最亮眼的是床边放着的一束深红色的花朵,它们鲜嫩欲滴,争相开放,使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的山洞多了几分情调。
那一天冰月幽兰的种子落了地,便开始疯长,如火焰般热烈鲜明的颜色在茫茫白雪之中过于扎眼,为了避免鲜艳的花朵将危险引来,顾雪摇果断地把那些恣意生长的花草给铲除了。
她做这些事时,少年就眼巴巴地望着那艳丽的花朵在铁斧下颓然倒塌,血红的花瓣跌在雪地上,洋洋洒洒,就好像溅了一地的鲜血。
有些残忍的美感。
“你舍不得吗?”顾雪摇手下力道不减,一下一下重重朝冰月幽兰根部砸去。
她看着少年忧愁的眼神,心中颇为怪异,扶川帝君拓落不羁,坦荡潇洒,在他年少时,也会对一花一草产生怜悯之心吗?
“……”扶川垂下眼眸默默望着被埋在冰凉的白雪中的鲜红花瓣,仿佛看到一个个生命在慢慢凋零。
不是他心思敏感同情心泛滥,而是因为这花,是她带给他的,最鲜明生动的礼物。而他生命中这仅有的一点亮色,也要消失了。
看着扶川怅然若失的模样,顾雪摇联想到自己当初刚上高一时,正是伤春悲秋的年纪,熟悉的朋友都分散在各地,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中难免有些孤独。再加上秋日时常阴雨绵绵,心情就更敏感糟糕了。
那时候,早上醒来见到被风雨打落了一地的梧桐叶,她都要偷偷地哭上一场。
这样想着,她便理解了扶川的心情。
于是她将最后一株冰月幽兰小心地摘下来,拔去茎条上的刺,将一大把花插入花瓶中,悄悄放在他床头。
这花瓶其实是被人遗弃的筷子筒,刚捡回来时沾满了泥巴,清洗干净后,瘦瘦小小的木质筒子,和幽红浓艳的冰月幽兰竟出奇地般配。
冰月幽兰在时常烧着炭火的山洞中,没过几日就枯萎了,失去水分的花瓣还没来得及凋谢便成了直挺挺的干花,虽然有点皱,但花朵完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