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去死的。
所以说他得要再试着自|杀一次。
手上微微一沉,秦锦城闭目,这把枪真的出现了。
他抬起手,枪口直愣愣地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秦锦城重新睁开眼,咧起嘴角,真心实意地笑了,笑的有些疯。
“以前我也求过谁来救救我,把我从这样痛苦的境地里救出来。”秦锦城惨笑了一声:“但我明白我不配,所以我把所有人都推开了,我两本来就应该在那个晚上死一块,这是我苟活下来的代价。”
“但这不应该是我自|杀的理由。”秦锦城喃喃地说着,觉得自己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东西,比如说傻笑着的贺嘉煜,温和的宋子白,还有那个孤零零的少年,他叫什么来着?在梦境里待着,记忆变得模糊不清,秦锦城苦思冥想,却找不到结果,终于,他放弃了。
但他并没有扣动扳机,让子弹洞穿自己的太阳穴。
秦锦城的手腕轻轻调动了一个角度,对准了凌筠。
虽然他想不起很多东西,但他却想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
第二件事是,他发现自己对凌筠居然有这么浓烈的恨意。
他恨,几乎恨得要死。
恨凌筠明明早就已经死了,却不老老实实躺在地府里,扰得自己不得安生。
秦锦城笑眯着眼睛,好像看见凌筠的神色第一次有了变化,变得愕然,变得不知所措。
“凌筠,去你的大爷的。”秦锦城笑着骂了句脏话,枪口往前伸了伸,又重复了一遍:“我去你大爷的。”
在秦锦城的潜意识里,那个温柔阳光的凌筠早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冰冷的尸体。在他脑子里一提到凌筠,他已经想不起来那个活生生的人了,只能想到那个破碎的脑袋。
“你在我面前再出现一次,我就再杀你一次。”秦锦城呼吸急促,两眼发红,眼睫颤了颤,虽然还是笑着的表情,但他确实在一点点地走向情绪的崩溃:“我不食言。”
秦锦城的灵魂在执念的折磨下一点点磨损,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沉静的表皮下居然藏着这么个疯子。
手指忽地扣动了扳机,枪响声连续不断地响起,雾气被贯穿了一个个大洞,凌筠的眼,凌筠的鼻,一个个被子弹凿开破碎,就像是又被秦锦城杀了一遍又一遍。
秦锦城好像听到了自己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从自己的嗓子里用尽全力地挤出。是啊,自己是该喊叫,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情绪忽然发泄出来,那当然是得要叫出声的。他好像又感觉到了自己的脸颊有液体流过,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淋浴头里喷溅的洗澡水,但他觉得这应该是泪水,杀死自己的哥哥当然是值得哭一场的。秦锦城干脆一把将手枪丢掉,猛地向凌筠扑去,凌筠在此刻也有了实质一般,被秦锦城摁在地上。秦锦城甩开膀子一下又一下地挥拳,凌筠也毫不留情地招架,将身上的秦锦城甩在地上。浴室在一点点变形,整个梦境走向坍塌,但秦锦城对此浑然不知,只是专注着红着眼睛和凌筠疯狂地缠斗,神情似哭似笑。
他并不知道浴室的门口在不知不觉已经被打开,一双眼睛漠然地看见了这一切。
凌筠似乎渐渐无力招架,只是被秦锦城摁在地上使劲一拳一拳地揍,十几年的身体反应让秦锦城哪怕在梦里,出的都是杀招,凌筠的鼻骨骨折,头骨凹陷,脖颈瘪着,整个脸肿作一团,最后彻底没有了力气,就这样死气沉沉地倒在地上。
赢了,秦锦城赢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向浴室涌来,直到最后一点光亮也看不到,如同舞台迎来了谢幕的时刻——这个梦境要结束了。
秦锦城的眼睛缓缓闭上,整个人也向地上无力地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