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理准备,只是个万分无用的笑话。
脚下之地,遮顶之天,目之所及,蔓延之处,密密麻麻铺就的,全是阴森森的白骨。
有整根腿骨,有遍是裂缝的肋骨,有生生掰断的臂骨,还有零零散散的头骨。
各有不同,却又处处相同。不同的是形状,相同的是气息。
稠密挨挤,毫无空隙,数不清,望不尽。
竟全是他,全来自于他。
徐星星的胸腔起伏得厉害,嗓子好似生吞了一颗硬石一般,不上不下,只憋的她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地流。
真有人这般狠,这般没人性,对一个只有十五六的少年行如此惨无人道之事。
而那样空白如纸的少年,刚入世便被推入深渊,他能如何善,他怎能知晓何为善?
忽而,她脚腕一凉,低头去看,便见一骨爪扣住了自己的脚腕,好似想要用力,却又颤着稍稍松开。
她刚想弯腰去摸那骨爪,瞬时之间,周边幻阵如波浪一般猛烈地荡了起来。
应是睺渊已被吸收,她心中一紧,摸了把泪便往阵法中心跑去。
这幻阵极大,每隔几米便从碎骨中长出一根藤来,那藤延至空中,每个藤端顶着一个巨大的花苞,那便是幻境之身。
而幻阵的四壁之上全结出了这样大大小小的花苞,密密匝匝,成千上万。
她在这晃动的幻阵之中行得虽不平稳,但速度并不缓慢,不出半柱香,便赶到了白泽之处。
面前是一朵巨大的莲花,莲花正中趴卧着一只足有一两层楼房般高大的灵兽。
狮身羊须,双角暗淡,毛发枯黄,它趴伏在地,呼吸沉重,好似疲累至极。
周遭动荡愈发强烈,却始终未能将它从沉睡中唤醒,徐星星施展结界后飞落在它的身前,抬手抚上它的头颅。
灵气源源不断地被送至它身,好一阵,它才缓慢张开了双眸。
那硕大的眼眸颇为浑浊,瞳仁几番费力聚焦才对准了她,盯看了她须臾后周边忽而荡起云烟,云烟蔓延四起,将白泽全然覆盖,待散去之后,此处已无灵兽白泽的影子,只留一白发金眸的男子,跪坐在地,正掀眸看向她。
她还未开口,白泽便颔首行礼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许是他的神色太过笃定,徐星星微微诧异道:“你如何知晓?”
白泽唇角含笑,苍白的面容甚是温和,缓声回道:“
氏尘,快输了。”
此言刚落,莲花外的骨头竟迅速堆砌,凝成一只大手往莲花上狠狠拍来,砸到结界上后,那巨大骨手轰然碎裂,发出一声巨大声响,一时之间,尘烟腾起,碎骨四散。
结界安然无恙,可氏尘仍不放弃,周遭碎骨再次凝聚袭来,直将这湖底搅弄的似要翻天。
忽而,那千万块碎骨猛然停滞,不多时竟开始慢慢消散,那些花苞也缓缓张开,上面浮起一沉睡的魂灵来。
“符儿!”白泽倏然唤了一声,起身飞出结界朝一处驰去,徐星星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他停在了一年轻的青年面前,神色悲切地抬手抚上青年的头:“他……怎在此?”
徐星星大致猜出这个符儿应是那位候在岸边的老人,便将之前的事讲了一遍。
白泽银色的鸦羽微颤,坠下泪来,却只道:“怪我……怪我……”
怪什么,他未说,而立在一旁的徐星星看着已然阴阳相隔的二人,心中亦觉得甚是憾然。
忽而,周遭还未消散的碎骨凝成一根尖刺直朝白泽射去,徐星星眼疾手快地将碎骨斩落。
尖刺根根刺出,徐星星皆利落挡下,不多时,那些碎骨终无了动作,散落在地,慢慢散成缕缕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