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么瞧,他还真就上了条大船,暂时不必下船了。
万无禁轻叹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布好人手,准备好去救广阳王。”
跟前的侯官忍不住笑,“万都督怎么就那么笃定恒州会乱,穆平会危及广阳王呢?广阳王得北地民心已久,更是与平城旧臣关系极好,若没有广阳王,只怕平城早就在叛军攻城之时沦为废墟了。”
“若是你,就甘心被这么抛弃在北镇不成?”
侯官哑然,旋即摇头,“您说得对,这世上哪里是只看恩情就行事的地方。”
若不是新帝,他们这群人也会永远只能在阴暗里等达官显贵赏下的一点残羹剩饭,而不是如今提起便叫朝臣们闻之色变,谨慎有加的君王耳目了。
不过各为其主,各为利益罢了。
恒州刺史府,元潜在宴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自已或许是打仗太久了,所以才这般不适应宴饮之乐。
他心中还计划着尚未拿下的宇文鸿,只是顾念自已当初与穆家的旧交,到底也还是勉强前来,更何况如今他担任北道行台,联合各州刺史教化百姓,收编流民,整顿北镇的军户也是大事。
恒州刺史穆平对着主位的广阳王笑道,“实在是世道不好,恒州屡遭兵灾,又地处偏僻,朝廷不重视,临近年下,又逢您在恒州平乱收兵暂休,这才邀您一叙,略表心意,一时仓促,简陋了些,还望广阳王不要见怪。”
元潜没见怪,他甚至也没觉得简陋,只当是谦辞。
方才一路走过来,府中瞧着十分萧瑟,可管家和府中仆人身上衣着厚实华贵,很显然府上状况很好,放在京中也算是豪仆,可一路过来穆平和其下属、门人都在诉说恒州官员的窘迫不易,仿佛是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还要宴请他一般,元潜再是个直爽人也瞧出这群人刻意在自已面前卖惨。
元潜有些意兴阑珊,“大行皇帝病故不足百日,虽说我们不在京中,可为了皇上,也不该大肆聚会宴饮,我本以为你说的请我一聚,不过是家常茶饭而已,不想竟是本地官员族长都到了。”
这话下去,穆平脸色一白,这才想起如今虽然快要到新岁,可皇帝死了也不过两月。
虽说如今这世道,除非京中,哪里会有守孝的呢,可偏偏是最忠肝义胆的广阳王。
“是我的不是!”穆平迅速认错,“只是大家都想要见见您这个救命恩人,您是百姓的救世主,也是我们恒州官员的恩人啊,您在外平乱期间,先帝暴毙,太子也不清不楚地去了,叫女子祸国,您却还在边境苦苦效力,为国尽忠,我们,我们实在是敬佩。”??
他挥手,示意撤下酒水,换成了酪饮,“还请广阳王恕罪。”
说话间,席间其余宾客纷纷起身拱手行礼,“还请广阳王不要怪罪,我们都是一片赤心,广阳王爱民如子,战功赫赫,若能一见,此生无憾,这才求了穆刺史相邀。”
广阳王抬头,恍然间以为自已上朝。
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妙,忍不住暗骂,大逆不道。
“你们的心意我知道,可平北乱是当年的顺……煊太子敦促才得前行,兵马,粮草辎重,都是她一力促成,便是洛阳内乱,她也不曾召我们回京平乱,你们的恩人不是我,是当今皇上。”
堂内众人个个面露异色,或是不认同,或是不满,更有不屑者,却无一人发声。
广阳王看着眼前胡服加身的众人,无端替高祖悲凉不已,为了大周各族融合,统治稳定,高祖努力了一辈子,不过三代,竟是又要倒退回去了。
这当中三代君王,全做了白功。
他禁不住想到了那个最初与他针锋相对,却一箭射中熊罴的元煊,一时百感交集,暗夜独行,想方设法筹谋,保下他来北地平乱,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