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深翻身上马,怒斥着沿途擅闯民居的人。

綦叔远瞧着高深沿路又劝又骂,嗤了一声,转头看向了侄子,“听闻你阿爷视这叱奴如亲子,还要替他张罗亲事,如今更是还来插手掌控军中了。”[注1]

綦达罗讥讽一笑,“一条狗也配当头狼?”

“民居自然没什么肉吃,也值得他一个个驱赶,走,喊我们的人,去真真见见香肉!”

马头一转,竟是向了金墉城内的寺庙。

“小将军!我听闻金墉城还有贵女清修的寺庙。”

“哦?”

綦达罗笑起来,“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金墉城没有静下来。

高深听到了远处的呼哨声,忽然直觉不对。

“这群畜生东西。”高深暗骂一句,他曾经是侯官,又常替来往元煊的庄子,知道那是贵女们清修之处。

他拍了马刚要向前,最后却生生调转了方向。

这事儿他拦不住,拦得住一次,也拦不住第二次,即便是世家贵女受害,世家也不会真只为了一个女儿就能聚集在一起合力围杀綦氏。

这是个人人都要权衡后路,争着分饼吃的时代。

但主子不会想要这起惨案的发生,哪怕这件事会给綦伯行添一笔极大的污名。

有些事如今他不能做,但有人可以。

马蹄踏碎石板,激起一片尘土。

高深倏然勒了马,他看见了火光。

那是主子的山头的火光。

很微弱,但在黑夜里已经足够亮了。

瑶光寺中一片大乱。

带发修行的贵女们仓促逃乱,往日最清净的所在此刻已在腐烂。

哭叫声中,一位宗室贵女抄起拂尘,用力推翻了桌案,意图挡住匪徒,却也只是徒劳拖延。

“你们不该伤性命!!!我们钱财都给你,莫要伤人性命!”

“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如何叫你们这些北蛮匪徒玷污!阿母!!女儿再不能侍奉您了!”

砰!纷乱声中,响起了决然的赴死声。

无尽的绝望缠绕着贵女,扑向观音脚下,“佛门净土,何故如此受灾,若在天有灵,也当庇佑信徒!!求菩萨显灵啊!!”

身后有裂帛声,贵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眼泪不住地流。

乱世无法,更无神。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不该弃了从前部落中的旧俗,她也要有力气举起长棍砍刀,将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砍杀个干净。

身后当啷一声响。

那是振刀之声。

贵女吓得一抖,甚至不敢回头,只在心里一遍遍念佛。

“求佛不如求自已。”

一道女声在刀剑声中响起。

贵女浑身一震,费力转头,看到了与兵匪缠斗在一起,同样身着甲胄的人。

禅房中不知何时闯入了另一批军土。

只是这些军土和贵女从前见过的所有军队都不一样。

她们都是女子,头发简洁地梳着,牢固简便,身形比贵女们强壮许多,虽然并不高大,却利落强劲。

但不是她曾经见过的任何军队装饰。

几个女子似乎训练有素,合力成阵,避免了北方来的高壮将土的强力重击带来的劣势,直叫人难以招架,刀剑杂乱迅疾,纷乱银光熄灭之时,她们已经卸下了这北方来的兵匪的长刀。

原本甲胄齐全,护项都带着的精骑,因着进寺庙方便动作刚刚卸下了铁胄,长刀落地的一刹那,几乎只有一线破绽的土兵被砍断了双手,面门飞来极精准的一刀,深入头骨。

因着用力过大,刀太深入,拔刀之时叫那女兵狠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