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行未有太多灯火,只隔着影影绰绰的暗灯,城阳王瞧见了半张脸,“太子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他登时惶急起来,“来我这里,我是城阳王,你记得我吗?”
那孩童刚要喊起来,就被宦官捂住了嘴,“什么城阳王!什么太子,莫要胡言,我奉命出城,有宣光殿的腰牌,尔阻拦是要谋反吗?”
城阳王悬着的心弦彻底崩断,“这不可能!你这贼子要将太子带给谋逆之臣!”
若太子落在其外家手中,哪里还有他活命之处。
此时已来不及细思,城阳王忙提剑下车,仆从也跟着冲了上去。
那宦官身形高大啊,更有些武艺,当即和前头的仆从厮打起来。
一片漆黑混乱之中,唯一的灯也被甩到了地上,很快被踩灭。
城阳王急得高喊,“殿下!小殿下!”
只听得短促地一声儿童呼喊,继而是王府府兵惊呼起来,“不!不!”
城阳王心头一凉,“怎么了!怎么了!”
灯火重新亮起来,只有满地的鲜血,孩子的身躯已经软绵绵地倒下,胸口和面上都插着王府的刀剑。
城阳王绝望嘶吼了一声,“小殿下!!!”
他浑身冰凉,“綦伯行……綦……饶安呢!饶安不在府中,是进宫去了?还是,还是出城了?”
男人后退几步,这些时日的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彻底成了实实在在的死路。
侍从脱手了刀剑,此刻更是慌不择路,“……家君……咱们……咱们还去永宁寺吗?”
“去找饶安。”城阳王站在原地,嗓音干涩,“乱了,彻底乱了,去找元舒!!快!”
都完了,都完了……
一切都完了。
城阳王出了一身冷汗,低声喃喃道,“不,还有宗室子孙,不怕,不怕……为今之计……为今之计,唯有,唯有栽到清河王身上,最坏的结果,也是栽到綦氏身上。”
“反正城门迟早被破……李青神没回来……太后的算盘落空了,她没有兵,这城迟早会破。”
没有兵拥护太子和太后登基,就算太后势弱,让宗室拥立她继续做太皇太后,让太子登基,又有什么用呢?
李青神本是太后最后的底牌,可李青神直到今夜也还没有任何回援的迹象。
城阳王仰头,发现黑天黑地,竟见不到月光了。
“天……什么时候能亮呢,不,还是最好别亮的好。”城阳王只觉得有无形的力量扼住了自已的喉咙,能呼吸的气已经越来越少。
云层涌动变幻,却始终遮着月亮,叫人猜不透究竟过去了多久。
这一夜,太过漫长了。
“李都督没来吗?”太后落了发,这才听完下头僧人汇报的前来的宗室大臣。
“只有长孙太尉……但方才太尉府的属官上前回了长孙太尉几句话,长孙太尉先离开了,只叫府兵守好永宁寺。”
“长孙冀为何不调中军前来!”
李青神没有带兵回来已然叫她心中惶急,原先得知李青神下落后她便暗中授意朝臣默许李青神擢升掌握兵权,更是在其被任命为大都督之时就暗中送去信件,叫其带兵回援京都,可他回信后至今都毫无消息。
“这……”那人显然有些为难。
“因为……因为如今在京都之内驻守的中军被分了三等,如今驻守京都之内的皆以清河王为主,而剩下的宗子军等两等中军,皆先后被派出了城,只要清河王不想,就还能死守京都。”
太后哑然无声,再多的谋算,在绝对的武力禁锢之下皆是空想。
除非……
太后抬眼,目光坚定,走出了佛堂。
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