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府中有位道医,精于针灸,洛阳天气冷得快,令郎的腿只怕天寒难忍,若您有意,我叫罗夫人入府看看,待治好了,仍旧能入朝。”元煊转头伸手请长孙冀先行。
“当年我年幼要强,骑马摔伤了腿,也是得了她的诊治,不曾落下病根。还有您,将帅最怕旧疾暗伤郁积,太尉也多保重,别像我左辅一般……”
她倏然摇头一笑,“罢了,不提这些,只说眼前事,如今这境况,我自然是要禀告阿爷的,只是这些勋贵家族冥顽不灵,太尉啊,子彦尚年轻,从前我也喊一句兄长,自然我也是经事不多的,您觉得,该当如何呢?”
这是要长孙冀亲口处置这些勋贵。
长孙冀沉默着跨过了门槛,走入长孙府邸之内。
良久,他开口,“请殿下入内详谈吧。”
元煊笑了,“煊不敢辞。”
羽林军哗变,打砸廷尉寺,意图放出被关押的右卫,却被清河王率禁卫平了乱。
而被勋贵们寄予厚望的长孙太尉,却亲自拔刀,斩杀了不少哗变的羽林军。
这无疑传达了一个极为不妙的消息太尉没有站在勋贵这边。
在清河王进入太尉府密谈的一个多时辰里,洛阳勋贵们如坐针毡,站在廊下被秋日午后的烈阳刺伤了眼睛,眼睁睁看着烈日烧红了天,才等到了清河王回宫。
若在平日里,那无疑足以叫勋贵们兴起宴饮的念头的红霞,此刻烧得人心肺煎熬。
元煊回宫的时候发现东柏堂前挤挤挨挨等着一群人,都嚷嚷着要见她,一群侍卫成排挡住了这群人进入东柏堂,如今成了女官的王明君站在廊下,有条不紊地应付着这群勋贵。
她对里头不少人的面孔熟悉至极,许多人都曾参加过高阳王的宴会,只是一个个似乎都认不得她这张脸了。
元煊给她改了名儿,她麾下的女官要避些名讳,改叫了明合。
元煊远远驻足看了一会儿,方才再大步向前。
几乎是还有百步的时候,那群挤挤挨挨的勋贵就发现了元煊,不知是谁先趋步奔向元煊的,接着浩浩荡荡一大群人,都跟着涌了过来,如同养在池子里的鱼群,好不容易找到了救命的鱼粮,蜂拥而至。
元煊从容向前,“诸位久等了?”
她有闲心寒暄,可这群勋贵们都没有。
几乎是这句话一落下去,她就掉进了蜂群里。
“殿下!殿下!”
“殿下,臣议事结束后就清点了家中库房账册,这是我愿献出的家资,用以赎刑,请殿下过目!”
“还有我还有我!”
“犬子爵位尽可削除,只求留他一命,为大周战场效力!”
元煊置若罔闻,把这群人的脸都看了一遍,一大半都是没掺和羽林哗变的家族,也是她决定放过的。
她露了个笑脸,看着这一群人满脑门儿的汗,和挥舞在眼前的章奏账目,“等久了吧,东柏堂地方不大,只怕容不下这么一堆人。”
“这样,咱们分批说,明合,替我请诸公到西柏堂暂座,倒些酪奴,天干物燥,去去火气。”
谁不知道高阳王就被斩于西柏堂,光坐进去人连阳气都要被吓没了,哪里还有火气。
这清河王是故意的。
偏偏众人这会儿只能忍着。
“想必诸位早早入宫,不知道宫外情形吧。”元煊忽然提起这事儿,她只点了九个人,这会儿看似在与这九人说话,可声音不大不小,就在另外其他勋臣要被带离的时候开了口。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今日有羽林军烧砸廷尉寺,意图放出谋反的罪人,惊动了太尉,如今那群哗变的军土已经全部被斩首了,为首的家族,太尉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