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仁慈却无智慧,只会自生蠢蠹硕鼠而已。”
元嶷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从惶急恳切变得窘迫,他还想要再说什么,比如将话说得难听些,反正元煌不必上课不是正遂了她的心意,可元煊却没给他机会。
“料想如今您在宫中也活得不安生,出行仪仗本该准备许多时日,只是如今在用兵受灾之时,您身为至尊也该俭省一些,上行下效,所以削减了部分仪仗,不过您放心,不该少的定然不会少。”
“还不起驾!”元煊按着腰间的剑柄,转头看向前头的鼓乐队列,“来!奏乐!恭送皇上出城静修!”
元嶷几乎是被千牛卫架上了车,他惊怒交加,喊叫声却被鼓笳声淹没。
随着元嶷被送入洛阳边界的金墉城软禁起来,元煊也开始处理两桩大案的遗留问题。
诏狱里关押着一堆勋贵子弟和军土,元煊却一直没管,反倒先处置了涉及侵占盐池的官员,涉及了人命的削职定罪,剩下的只上缴盈利也就罢了。
另又提拔了宫内女官为尝食典御,那些空出的官职元煊却亲自提拔了一群毫无根基的寒门之土,除此之外,竟一时就没了动静。
众人心里着急,这就完了?水患的事儿呢?高阳王的党羽呢?还有被扣押的右卫营的人呢?
还有郑嘉,郑嘉也没发落呢!
他们还等着看太后和长公主斗法呢!
直到三日后,太后终于坐不住了,率先寻了元煊。
可元煊依旧没见,翌日,有人上书一封,详细列举郑嘉十七大罪。
元煊押中不发,却叫门下省所有人都传阅了一遍,登时京中官员尽人皆知。
国子监的不少学生,京都文人亦群起激愤,竟是写出不少文章,几乎指着郑氏的鼻子骂,就连郑家的门头,都被贴了一张痛斥谄媚硕鼠的文章。
太后被困在宣光殿,终于只能召见两位刚刚封了公侯的公主,请她们前去南宫劝说元煊。
元葳蕤当面答应了,转头出了门和饶安对视一眼,彼此都瞧出了拖延的意思,相视一笑,各自出了宫。
这么过了几日,元煊却依旧迟迟不发,只是一味嘱咐灾后重建,寺庙僧祇粟借贷和州库粮仓借调,以及清点国库、军备之事。
朝中各个几乎都成了探头的白鹭,想尽办法打听一点风吹草动,长公主的偏移。
第二日,郑家如今的老封君,与郑嘉隔房的博陵长公主亲自入宫,呈上代表郑氏一族的奏疏。
元煊听闻通传,急步出门搀扶,阻止了头发已有些花白的老人的行礼。
老人虽年迈,却还体壮,一双眼睛依旧精明透亮,她由着元煊强硬托起,颤声道,“老身操持郑家家务多年,教导儿孙,不敢一日懈怠,无奈族中人心各异,如今郑嘉已被除族,不再是郑家之人,凡涉及盐池之事的旁支,皆被除族,其家产已被送至库部处,请长公主不必顾及我与郑家的颜面,秉公处置!往后我会约束族人,一心为国为民,安生度日!”
元煊连声安慰,行了晚辈礼后方接了奏疏,当场赏赐了博陵长公主与郑家宫中布匹与器物若干,又赠四字,“一脉清流”,着亲卫一路送至郑家。
博陵长公主一下车入了府,就见到了儿女们关切的询问,她摇了摇头,“延盛不是跋扈妄为之人,你们切忌随波逐流,不必跟风为难她,也不必追着烧热灶,做好自已的做的,这才是家族的保全之道啊。”
翌日,郑嘉被判斩刑。
太后听闻消息,当即于宣光殿哭叫起来。
前来告知消息的严伯安跪在地上再三劝说,“为今之计,太后唯有杀了皇帝,才能不叫长公主再拉拢朝臣,独掌大权啊。”
太后停住了哭声,定定瞧着伏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