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追随主簿。”一人率先开了口。
一句话下去,像是米袋开了个口子,米袋中的米争先恐后汹涌而出,很快将饱满的米袋漏剩了一半。
“只是……我等亦有人不精通炼丹之术。”
“这个无妨,大家最擅长的是开坛做道场,这也是我们的本,不能忘,只是如今的世道,我们与佛教并不相同,总要显出我们的风范来,国教一味要求布施奉献,他们固然有存在的理由,可天师早已明确不许征收租米钱税,如今世道疾苦,饿殍遍野,我们要以身作则,开坛做法亦不可耗费过多钱粮,只以诚心为祭,只为讨北祈福,这才是我们的道义。”
“诸位若愿追随,天师道自然复兴在望,事成便是大喜,若不成,诸位依旧有留存的理由,那火药道法方子,也算我们的本事。”
周清融语毕,道场内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带着急促的涌动,一时之间道场像是将要崩塌的山雪,被同频的共振轰然击碎,冲刷而下,露出原本的峥嵘青山来。
道土不少都是炼丹的好手,周清融只带了一回就能轻松上手配置火药了,而调整好了配比,教会了自已的教徒的人已经投身了元煊答应给她的另一伟大事业行医布道。
凡有空闲之时,周清融都在洛阳城外道观义诊,道观很是朴素,与周围的佛寺格格不入,甚至一进去就能嗅到浓重的草药味,神像亦是泥胎塑,供桌小小的,被一大锅熬制的“符水”和摆着的担架桌椅挤得越发可怜,比寻常人家里供奉的佛龛也差不了多少了,端得清苦。
最初富贵土族几乎从未入内,去的多是佃农和僧祇户,连寻常百姓都少见,这些人只为了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能领到有一碗似乎有些饱腹感的“符水”,据说能消灾解乏。
后来治病救人的义诊被仆人侍从佃户宣扬出去,平民甚至商户也来了,可道观不收绢布铜钱,治好了想要感谢,那就献上草药和少许粟米。
原先有些灰败的泥像脚面都像有了神光,光滑了许多。
可神不能救人,能救人的是人,是谷粟,人不知道。
周清融想,她要成“神”,才能救人。
留在道场而不是跟着周清融的那群道土也认真开始了祈福开坛,没问皇家要祭品,也并不大张旗鼓,一切从简,但渐渐大街小巷都知道了,那群道场的道土在为北乱祈福。
像是这世道,终于有了为众生向天呼喊的声音,即便微小,但众生已经听到了。
第 84章 出事
度支尚书陆金成是勋臣八姓里头的第二等,祖辈亦出过不少异姓王,如今已经年逾四十,孙女都快赶上崔松萝这么高了,看这个破例进入外朝的女官,也跟看自家小辈似的。
更不提他的夫人和女儿都对崔松萝送的礼物十分喜爱,松清商会的酒也实在够劲,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陆金成在给太府批款的时候是很爽快的。
崔松萝宴请对方也会顺带宴请陆家的女眷,崔家和陆家本就有姻亲,拐过几个弯儿,她算陆金成女婿的弟媳的隔房小姑,四舍五入算个一族人。
可惜陆金成虽然对她几乎无有不应,却几乎没给崔松萝露出一点口风。
眼看到了暮春初夏,各地的矿产都开始往京中运送,火器仓库已经被崔松萝打点好,可事情依旧毫无进展。
崔松萝有点着急,元煊第一次让她自已做事她就没做好,可元煊却也没催她,刘文君也没来传过消息,她一筹莫展,连饭都吃不香了。
好不容易快到休沐日,崔松萝忙遣人给公主府递了拜帖,谁知青鸾回来却道公主有事,这几日都不得闲。
元煊和刘文君两个都被另外的事绊住了脚,这事儿不大,但足够磨人。
午后,太阳已经足够烈了,元煊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