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灶台边捏了捏酸痛的胳膊,又伸直膝盖敲了敲大腿。
做完这一切后,又朝灶台内添了一根木头。
这是司家老爹进屋前交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给一向爱洁的司遥烧一锅洗澡水。
木头添进去后火势瞬间又旺了几分。
熏的他一张小脸红通通的,连眼睛都比白日里更亮了些。
司遥便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
看到坐在灶前的方知越,脚步顿了顿。
方知越听到身后的动静,立马扭过了头:“遥,遥姐儿,水马上就好了,你在屋里等着就行。一会儿水开了我喊你。”
单独面对司遥,他还是忍不住紧张,因此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
司遥瞧着面前她娘新娶的夫郎。
身上穿的还是那套洗的发白的布衫,人跟竹子般清清瘦瘦的,眼睛想瞧又不敢瞧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她不禁蹙了蹙眉。
回来两日,总算对方知越说了第一句话:“你回屋吧,我看着水。”
嗓音清清冷冷,听不出什么情绪。好似冬日里的冷泉,沁凉人心。
方知越却有些高兴。
见司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猛的站起身来,连屁股下的小板凳都被带倒。
“没,没事,你回屋温书去吧。反正我也无事可做。”
他双手拢在一起用力捏了捏。
司遥漆黑如墨般的眼珠子定在他身上,站在原地没有动。
也没开口。
方知越手指搅动的力道又加重几分,见此只好缓慢朝外走去。
“那好吧,那我先回房了。”
司遥没有看他,将凳子扶起来,替代了他的位置。
方知越慢慢吞吞迈过门槛,扭头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回了屋子。
他现在住的屋子是司雯的,屋内还留下许多她存在过的痕迹。
床榻边的血迹,床脚的破烂甲衣,以及她从前的一些东西。
方知越关上门后,眼珠子在屋内转了一圈,并没有靠近床榻,而是朝西角的小竹塌走去。
这是屋内为数不多的家具。
小竹塌很是粗糙简陋,只用几根竹子随意绑在一起,随时都像是要散架的样子。
塌面也仅仅只够容纳一人躺下,连翻个身都很困难。
方知越却很满足的坐在上面。
他从小竹塌底下捞出一个不大的包袱,这是他嫁进司家时所带的全部家当。
方知越却很是珍惜爱重。
缓缓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东西。
一把小锉刀,一把小凿子,以及一把小刻刀和几个野桃核。
方知越从里拿出小刻刀和一个刻了一半的桃核,借着微弱的烛火,神情认真的雕刻起来。
这是他家传的手艺,他母亲死之前将这三把工具交给了他,让他好好保存。
方知越很喜欢弄这些小玩意儿。
只可惜他姨母和姨父都不喜欢他刻这些破烂东西。
他已许久没有碰过。
如今嫁进了司家,这些东西也被他带来,倒是没想到竟寻到机会再次摸上这些东西。
方知越很是开心。
月色如华,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缝缓缓倾洒进来打在他身上,又时不时被乌云遮蔽成一团黑影。
方知越却不受丝毫影响,只专注的盯着手中的物件。
他握着小刻刀的手动作娴熟又流畅,很快那野桃核上便出现了一只眼睛。
方知越刻完后停下来看了看,随后点了点头又继续动作。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去。
一个兔子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