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烫的茶泼到她的脸上。
疯子力气最大,她害怕她。
“你们几个,陪她把丧事先操办了,然后送她回去吧。”
她把几块碎银子塞到家丁手里。
“快去。”
陶金荣很平静地操办了秦思昭的丧事。
他临死前没有交代,她便把他葬入了自己家的祖坟。
她蹲坐在地上,一边给他烧纸,一边说道:
“你若是不愿葬在这儿,便给我托梦吧,阿昭。”
烧完纸,她又要回到空空如也的家。
大黑摇着尾巴走过来迎接她,她摸了摸狗硬梆梆的脑壳,心想它不知道,秦思昭再也不会回来了。
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两天,门口响起一阵沙哑的哭声,有人在砰砰地敲她的门。
“秦师父!秦师父你在吗!”
她推门出去,冷冷道:
“秦思昭已经死了。”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他忽然听到这噩耗,瞬间露出了错愕的眼神,往后退了两步。
“那……那怎么办……”
这两日陶金荣几乎没吃下什么东西,脸颊消瘦,双眼发红,看起来有几分狠厉,她斥责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你又是谁?干什么来的?”
“我……我小名是虎子……大名叫于思问。我娘亲帮秦师父看药房,我是她的儿子。我记得你,你是秦思昭的娘子。”
“干什么来的?”
她面色蜡黄,颇为不耐烦。
那孩子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一队兵匪来了,把钱和药全都抢走,把我娘……把我娘杀掉了。”
陶金荣面色十分不好,低头咒骂了一句,又伸手扣住那孩子的肩膀。
“这里不安全,我们得赶紧往北边跑才行。”
虎子抹了抹眼泪,求道:
“嫂子,你别丢下我。我知道秦师父在北边有个店面,他们都认识我,我带你去,咱们先去那里躲着。”
“好孩子,你嘴巴严点,别把秦思昭死了的事说出去。”
她用手帕给他擦了擦脸。
“你会驾车吗?后门停了辆车,咱们一起走。”
陶金荣毅然把银票收拾出来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部藏进暗室里,又带上了全部的药方子和自己的珠宝,用铁链子牵着大黑,带着狗和银票一起上了车。
“虎子,嫂子给你一张银票,你塞在鞋底子里,别叫旁人看见了。”
他点了点头,看见一只拿着一串铜钱的纤纤素手。
“这是给你的,嫂子疼你。”
他结结巴巴地道了谢,手抖着把那一串铜钱接过来了。
几天没好好吃饭的陶金荣逼着自己啃了口又干又硬的饼子,直了直脖子把饼子咽下去,说道:
“咱们先一路往北走,看最远能到多远。”
“嫂子,再往北走就出城了。”
两个官兵把他们二人拦了下来。
“陛下要在这里办选秀,只许进不许出,还请你们回去吧。”
陶金荣的内心忽然升起一阵怒火和恨意。
是,顾时要办选秀,要在她的家乡办选秀,可是疫病纵横不见他管,兵来如篦他置若罔闻,只有她要独自活着承受这一切。
而他呢?只需一声令下就挥霍着挨家挨户收上去的银两,风风光光地办起选秀来啦,有多少人病死,有多少人流离失所他在乎吗?
要么是无德,要么是无能,要么是二者兼具。
她压抑着怒火,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虎子,好孩子,咱们先去你说的店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