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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缜抿了抿干燥的唇,继续说道:“除了通讯器外,教父与谢明耀在福利院里利用特殊手段交流,这一点我没有参与,由使徒02全程负责。使徒02是福利院的院长,他从谢明耀手中获得脊髓液,30或31个一二圈层医用级标准脊髓液放在一个庞大的冷冻集装箱中,每个月都从贫民窟的出入境关口被隐蔽地运输进来。每天开盖的密码都不一样,由谢明耀远程控制。”

厉缜继续说道:“原本集装箱是放在公平教教堂内部,但教堂的四面八方都引人注目,如果一次性送入大的集装箱很难不被无涯帮觉察。贫民窟三个居住区,东区比起另外两个就太小了,无涯帮一直对公平教虎视眈眈,一心吞并壮大自身,然后往外扩张。但公平教有程家的人在背后站台,不是无涯帮这个土生土长的贫民窟小帮派动得了的。”

“每个月送一次。”谢盛谨重复道,“我来贫民窟也不过一个月左右。”

“他们早就勾结上了?程沉知情吗?教父也心思不纯吧?”

三连问。

三连杀。

厉缜垂着头,沉默不语。

谢盛谨笑起来:“怪不得狗会叛主呢,原来是有学有样呀。”

她的话实在恶毒。

厉缜沉默地注视着谢盛谨。

对面这人穿着普普通通的浅蓝色外套,头发随意扎起来,青春洋溢得能去任何一个校园剧里当做主角。她的眉目浓墨重彩,轮廓如同雕刻,以她为原型的每一幅画卷都足以胜任任何一座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但同时这个人的语言跟淬了毒似的毫不留情,字字句句一针见血戳人痛处,尖锐刻薄得使人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堵上她的嘴。

厉缜一直沉默着。

她不太能摸清谢盛谨的性格。太多变了,像狠毒的皇帝,也像任性的公主。从她搜集到的资料来看,这人甚至也可以是促狭的朋友——

“嘿。”

谢盛谨伸手在厉缜面前挥了挥,眨眨眼,小声地喊她,“怎么啦?呆住了?我的话让你不舒服了吗?”

“别这样。”她说,“我会很愧疚。”

但厉缜全然找不到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愧疚神色。

厉缜并不因为谢盛谨将自己看作一条蠢笨无能的狗而生气。在她这个年纪,别人的嬉笑怒骂已经不值当什么了,而上位者的羞辱更是一种另类的指引。她没觉得委屈,也不觉得耻辱,她能从话语中获取讨好的路径,也可以反思自己企图达到目的时表现出的不当之处。

从昨天离开的时候,厉缜就知道,自己的这步棋走错了。

邵满在前,谢盛谨已经不缺一个能为她联系外界的人了,她现在缺的是情报以及毫无原则的顺从。

而厉缜既没做到顺从,也没有将情报毫无保留地给出。她在拿腔作调,还诡辩奇辞试图威胁对方。

于是她说道:“……我没有资格评价教父。很抱歉,我不能和您一起对他的行为肆意指摘。”

“他收留了我和我的女儿。如果没有教父,至今我还在贫民窟的惨淡生活中一路摇尾乞怜,艰难求生。”

谢盛谨松开手,玲珑小巧的汤匙掉进空荡荡的杯底,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厉缜心头一震。

“大义凛然。”谢盛谨评价道,“一表忠心。”

“但是对象错了。”她说。

“这句话不应该在我面前说,你应该现在立刻转身出门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说你何等后悔何等忠诚。你找错人了,厉女士。”

厉缜摇摇头:“我不是想表达我的忠心。我和他已经钱货两讫,我不再亏欠他什么,只是我依然感恩于他当时的收留,不会责骂与侮辱他。”

谢盛谨好奇地问道:“怎么两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