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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骂,南琼霜不论如何不会相信,一个疯子,有如此城府。

或许他不是个疯子。

或许连他的病,也是装的。

如果他是装病,那么,顾怀瑾整日给他治疗,又是在治些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想多了。

她头痛欲裂地揉着太阳穴。

并且,还有一件事,她一直放不下。

嘉庆帝说要她与李玄白重归于好,顾怀瑾是听见了的。

他那个人,听见“李玄白”这三个字,就是一派失态,患得患失得厉害,跟没人要的小狗一样。她虽然委婉地说了不去见李玄白,谁知他听不听得懂,听不听得进去。

昨天才刚哄好一点,别一会又旧态复萌,拿着刀子,往自己身上比划。

她从字帖上裁了一小块下来,拿笔蘸墨,打算给他传张字条。

刚在纸上洇了一个墨点,却又停下。

这时候,心烦更甚。

他一直有死志。天山已倒,半分转圜弥补之地也没有。事情在这摆着,她再哄,再劝,只怕也是无用。

噩梦永远在他足下等着他。一个不备,一脚踩空,就是重蹈覆辙,万劫不复。

假如……假如把往生门的内情告诉他呢?

从前不肯透露给他,是她不愿因男女情爱背叛往生门,十二年心血付诸东流。

现在,却怕说了,也劝不了他了。

为了复仇而活的人,复了仇后,还是会自寻死路。

她痛苦地扶着额头,长叹了一口气。

罢,说了总比不说好,治标不治本,也好过他动不动给自己一刀。

她抬笔在字条上写下:

“君欲知之事,今夜愿如实告知。”

写完,折起来。

又匆匆打开,补上:“勿胡思乱想。”

折得妥帖后,递予清涟。

之后,便是静待夜深人静之时,穿过甬道,秘密前往顾府。

密室的甬道口在她寝殿的大衣柜里。天亮着时,人多眼杂,

不好光明正大地往衣柜里钻。

她倚在贵妃榻上望着窗外初秋的天,心里来来回回地斟酌盘算,欲多回想些嘉庆帝的所言所行。

不知不觉,天黑了。

这本是紫禁城里一个寻常的初秋。

如果,雾刀没有带来那个消息的话。

亥时,菡萏宫已熄了灯。周遭一片死寂,清涟远香伺候她梳洗完毕,替她将纱幔床帏挂了下来。

宫中已是一片黯淡青色,唯有两盏豆大的烛火守着夜,幽幽跳动。

她凝神谛听一阵,四下半点声响也无,于是缓缓坐起身子,撩开了帷帐。

她的一双赤足踩上冰凉的地面之时。

雾刀:“姑奶奶,洛京城,要变啦。”

她骇得骨头一阵颤颤战栗:“嗯?”将床帷一把撩开。

雾刀:“今夜,定王府那边,咱们的人动手啦。”

“公孙红,收网啦。”

第167章

公孙红收网了。

三方对峙之局分崩离析,就在今夜。

静夜无声。不论如何细听,洛京城都淹没在一片死寂里。

一切如常,风云巨变。

她骨头缝里渗出丝丝凉意,一直发毛到齿关。

“那边情况怎样?”

雾刀蹲在她榻边,现出了身形:

“不知道。”

“不知道?”她拉了拉袖子,盖住汗毛直立的小臂,“那边有这么大的动作,你不在那边盯着进展,竟然自己跑回我这?我要你干什么吃的?”

“小的给人撵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