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回去!”她羞臊得简直浑身哆嗦,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还当是他的四象塔吗?!“摄政王是什么脾气,皇上又有什么本事?常忠被摄政王拦下了,常达无召入不了宫,你再不回去弹压局面,皇上若疯症发作,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子!”
“怎么,你也要我回去镇着。”他摩挲着她手腕,“那就见我。眼下,我可是有一大堆话,得好好问你。”
南琼霜筋疲力竭地闭了闭眼。
不是再因私事耽搁大局的时候了,笑乐园内离不得他,他出来这一时片刻,里面不知已是怎样的情形。
她再将喉咙里的忐忑焦躁咽下去,点了点头。
他道:“出宫找我。”
“什么?”
“我知道你从他那得了令牌。”
她愣怔一瞬,不敢相信地反复打量他:“你怎么知道?”
他不答。
她忽然如梦初醒:“清涟远香究竟怎么回事?何时跟你的线人有了往来?雾刀呢?”
他只模棱两可地给她一句话:“出宫找我,再说。三日后。”
……
一想到要同他当面对质天山上的一切,她就头皮发麻,不论如何不想应。
“三日后,来见我。”顾怀瑾温柔捋着她碎发,将那些与步摇珠串相勾连的发丝一一理开,曲着食指刮她面颊,“若不来,别怪我满紫禁城逮你。”
威胁的话,可是语气温和从容,好似哄劝。
她无计可施地长出了一口气,良久,终于纠结着眉头道:“……好。”
手中忽然被他塞了一包东西。
他道:“瓜子仁。”
话落,顾怀瑾终于退开,行至日头底下,那一身丝缎长衣顿时亮得仿若往下淌水,他声音被风轻轻送进她耳边:
“最近不是爱吃这个?昨晚指甲还劈了。”
她惊异抬眼,不敢置信。
庭院里,人却已经失了踪影。
凭空化出、随风而去。明明没在她身侧,却如影随形,仿佛片刻不曾离身。
为什么她的事情,他都知道。
南琼霜望着树影空摇的寂寥的庭院,忽然有一种感觉。
他一直在。
从未放过片刻。
一个踪迹莫测、无言窥伺、难以摆脱的鬼。
*
笑乐园内,一片狼藉。
南琼霜再度心惊胆战地踏进笑乐园的门槛时,金砖地上已经多了不知多少碎瓷片,牌桌大喇喇掀翻在地,满地的牌与瓜果皮屑。
宫人们无人敢上前拾掇,贵人们脚踏着一地花白的瓜子皮,踏得咯吱作响。
嘉庆帝已经被人扶到了椅子上,头歪在椅背顶端,浑浑噩噩,呼唤不应,几已灵魂出窍。
毛琳妍尚且无虞,所谓无虞——是人至少还没进冷宫,哆哆嗦嗦地伏在地上,撅着屁股跪着。
她一旁,常忠满脑袋油亮的汗,直跪着朝上头的人抱拳。
上头,李玄白叉着两脚坐着,手肘拄在扶手上,玩着自己耳坠,语气漫不经心,可是,她从未见李玄白脸上有那种表情。
何止是动怒。
倘若这里不是紫禁城,而是当年的天山,只怕这两人浑都不剩了。
她头痛欲裂,再朝里面看去。
顾怀瑾怡然自得坐在窗边,端着一盏茶,水汽氤氲,他慢慢悠悠拿杯盖刮着茶沫。
她只觉太阳穴砰砰直跳,扶着额头。
诚然,常李双方相斗,坐收渔翁之利的便是他顾怀瑾,可是,他这姿态,是否太作壁上观了点。
李玄白撑着腮,摊手笑道,“你们也别跟本王哭天喊地的了,九五之尊,扯着嗓子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