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话给云垂。
她揣摩又揣摩,斟酌又斟酌,惴惴不安地不告而退。
撞见自己家阴郁莫测的主子,被传闻中的旧情人冷嘲着骂,她不论如何,不敢上前触他的霉头。
云垂悄无声息地走了。
顾怀瑾一挥袖,房门嘭一声关上。
四象塔上顿时只剩他们二人。
“到底要干什么。”她不耐道,“明天还要上刑,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怎么回事。”他自袖中哗啦一声甩出一张带字的纸,抽得空气飒然作响,飘飞到她面前,“说。”
她捡起来一看,是她白日写给他的字条。
“勿念。各自珍重。”
她叹口气,不胜其烦地翻了个白眼。
方才,两人谈话时,一说到一刀两断,他那茶盏好似被他不慎崩碎了,茶水泼到他常翻的那本佛经上,被他晾在了窗子底下。
而后,去取了书架上那本夹了字条的佛经。
真是有够巧的。
她闭了闭眼,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既然你看见了,那我们直说吧。”她伏坐在榻上,云一般的广袖在凌乱的衾被上垂落,抬起眼,眼里一片不容动摇的雪色,“此事我方才想过许久。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先生为何不同意?”
顾怀瑾长身立在她榻前,垂首听着,却仿佛听不懂似的。
“什么最好的法子。”
“先生放了我,我从无量山逃。如此,也不涉及什么叛或不叛的,我走之前,会将一切告知先生。”
他笑了一声。
“又要骗我。从前天山上还不够吗。你的那些线人、内应、帮手和苍蝇呢?在哪候着?既然来了,叫他们一起来。”他语气骤然阴狠,往外吐毒钉子一般,“来一个,我抓一个。抓一个,拷打一个,一个一个,全给我把实情吐干净。全说了,再打死。来的越多,顾某也不必跟娘娘死磕了。”
他究竟在说什么。
“没有内应,没有线人!”她急道,“正是因为只有我一个,我才能逃。”
“逃?”
“这里没有我的同僚,我可以一走了之,再也不必为往生门卖命了。所以,”他在木榻对面的椅子上撩摆坐下,她柔声劝,“先生可以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顾怀瑾只是默然不语。
南琼霜不明白他为什么沉默。
不是打定了主意,横下了心,非听见几句实情不可吗?
“娘娘逃了,去哪。”他又问了一遍。
“没有确切的去处,不能有确切的去处。正是因为不知道去哪,才安全!”
“若如此,不行。”他斩钉截铁。
不容商量的口吻,她几乎怔了片刻。
“为什么不行?先生不是要实情吗?”
他不答。
“我不明白先生究竟哪里不满意。先生既然已经在我和往生门内情之间做出取舍,舍我而取内情,那么,我去之前,也会给先生内情。若如此,我今生夙愿得偿,也不在乎什么叛不叛,任务不任务的了,你我二人之间的荒唐孽缘——”
咔擦一声,他手中把玩着的毛笔骤然断作两截。
她一下子顿住了话,不敢出声。
他依旧没说话,面色不动,胸口深重起伏,听着。
隔了两刻,她才小心地接,“……也可了结。先生既然又想知道当年之事,又想与我这个仇人一刀两断,放我出山,两全其美,岂不是最好?”
“两全其美。”他笑出了声音,意味深长地呢喃了一遍,起身开门,“不行。娘娘不必再说了。”
“怀瑾!”她扑到床头,房间门正在床头边,她探出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