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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为什么他还没有看清他自己。

他没理会,自顾自说下去,“……倘若娘娘不叛,我们二人,确实是只能到此为止。”

“顾怀瑾,”她转着自己长发,似乎有点懒得理会,“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你自己么。你不是会宽宥这种事的性子。你如今愿意说一句原谅,不过是因为,五年未见,以为我已死,忽然见了面,难以自处罢了。我若是答应了你,真叛了门,与你相处下去——”

她眼神里迸出一点碎冰般的光,也不知是泪,还是决绝,“等相处些日子,灭门之仇,你就想起来了,你就又放不下了。到不了手的,不论如何都想要,一旦到手,坏处就全看见了。人都是这样,你以为我不明白么?”

顾怀瑾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没想到她会用楚皎皎的脸,说这些话。

剔透聪明,但聪明得太寡情,近乎刻薄。

或许她说得对。人好似都是这样。

那他为什么放不下?

整整五年,也不算短了。为什么他还是放不下?

他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只觉疲乏。

“何况,叛门,不是说叛就能叛的。我在门内苦心经营十二年,其中艰难困苦,非置身其中之人,不能体会。多年心血,岂能功亏一篑?那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至于叛门,虽然也得以脱离,但那条路,凶险异常,又岂是一拍脑袋,说叛,就叛得了的。我能安生地走,又何必苦苦挣扎着逃,就为了一场情爱?”

“娘娘是说,为了我的爱和原谅而叛,不值得。”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不牢靠。”

“哪怕,生离死别,五年音讯全无,你害我家破人亡,我依然爱你。”

她忽然落下泪来。她也没想到,他一句话,顷刻就能让她落泪。

但她没接话。

“哪怕,出了这种事,我依然肯原谅。”

她伏在自己膝盖上,泪水将衣裳打湿一小滩,她哆嗦着笑开了,“你看,你还不明白。你原谅不了的,不过是些大话罢了。”

“既然如此,”他站起身来,将桌上沾了茶水的佛经拿去窗外抖着水,“顾某与娘娘也没什么好说了。不过,当年天山之祸,便是因为顾某徇私,”她听了这话,苍白着脸合了眼睛,他继续道:

“如今,怎么也该以从前为鉴,不能再私大于公了。有些事情,不论娘娘愿或不愿,顾某务必从娘娘嘴里知道。不知娘娘昨日说希望顾某用刑,这话还作数么。”

她轻轻笑了,头侧着贴在膝盖上,眼泪在鼻梁的窝里蓄满了,蜿蜒着往下滑。

她点了点头。

兜兜转转,还是到这一步。

“娘娘想用什么刑。”他背对着她,对着月光,将沾湿了的书页一一分开。

“我自己挑么。”她有点意外。

“不是娘娘说的么,要自己挑个死法。”

她想起来了,是来无量山的船上,她靠在他膝头说的话。

说得这么平静,仿佛从前他要她挑首饰似的。

她尽量把声音里的鼻音掩去:“针。”

“好。”他将那本佛经晾在窗子底下,手撑在桌子两边,垂首许久,“顾某无法对娘

娘下手,会有专人审讯娘娘,还请娘娘多怜惜自己。”

她流着眼泪,莫名其妙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我说了算的么。”

“娘娘若说,即刻便停,无人敢多动娘娘。”他背对着她,从前思念若焚,如今人在眼前,却无法回头看她了,“最后问娘娘一遍,当真要如此么。用了刑,两人只能分道扬镳,再无回头路了。”

“你也可以不审啊。”她从膝盖里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