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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着扁担打水,树上落了二三只鸟。

她仍是觉得有点奇怪,但没有头绪,摇摇头,出了紫宸殿。

王让依旧在殿门口守着,替她卷着帘子。寝殿外边,晟贵妃不依不饶地跪在雨里,雨水从额际胡乱冲下,碎发黏得一缕一缕,比之前更狼狈了些。

殿外花园内,太监们披着蓑衣,两三个一队,围着被雨浇的左右乱摇的树,爬上树干,扯着树枝摇来摇去。

她问王让,“那是在做什么?”

王让:“回禀娘娘,顾先生过些日子回京,会时时入宫觐见,今早皇上吩咐将宫里的鸟再打一遍。”

那些太监在雨中浇得十分狼狈,她道,“为什么要打鸟?”

“顾先生喜静。”

她挑挑眉毛:“喜静到这地步?连鸟叫声都听不得?”

“娘娘有所不知,顾先生乃是无量心法唯一一位大成者,耳朵比常人灵敏。鸟雀之声,在常人耳中,或许清脆悦耳,在顾先生听来,就是嘈杂。过些日子,连各宫娘娘养的猫儿狗儿,都得各自关在房里,不准放出来。”

一阵风来,南琼霜似笑非笑地拢了外衣。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多事。

嘉庆帝那动辄发疯杀人的性子,他竟然压制得住,甚至还叫疯帝这样迁就他。

王让见她拢外衣,急道,“娘娘,这里风大,还请回宫吧。”

她颔首离开。

走在御花园的回廊中,远香四处看了一圈,见没有人,附耳过来,“娘娘,王爷唤您去大明宫中说话。”

她唇角勾了一瞬,兴趣缺缺,“他叫我做什么。后宫之内,竟还有摄政王天天要见宫妃的事。”对侍在一旁的清涟一抬下巴,“你回菡萏宫吧。”

清涟和远香,是她自往生门内带过来的武婢。在紫禁城中做事,非同小可,身边总要有两个得力的人。

清涟与她身形相似,身量相仿,发色肤色几乎一致,从背后远远一看,几乎与她本人无差,是她专门带过来的替身。

“若有人求见,便说我毒发未愈,又冒着雨照看皇上,疲乏已极,无法接见。”

清涟行礼:“是。”

转身,跃入雨中。

远香替她撑着伞,以免雨丝被风斜吹进来淋到她,“娘娘往这条路走,这条路鲜少有人。”

御花园回廊曲折幽静。那些打鸟的太监,全聚在紫宸殿门口忙活,至于御花园里面,尚还僻静。

她一路走,一抬眼,大明宫掩在雨里,乌云将明黄屋顶都映得黯淡了。

正门侍卫暂时被殿中人借口调走,特意放她进来。

连远香也不被允许随侍,远远候在殿外绿树下。

南琼霜跨过大明宫高高的门槛,珠帘噼里啪啦地在身后合上,她摸了摸长发和衣袖,发觉周身还干爽着,心下稍微愉快了些。

大明宫里,鎏金连枝地灯一盏一盏燃着,与墙同高,从地面亮到天花板。天气阴沉,殿内灯点得早,因着天气闷,开着窗,风一过,满殿光影幻变。

窗边,殿内人靠在红木雕花罗汉床上,抱着左边膝盖,意慵心懒,批着折子。

手指一下一下,在木桌边缘敲着。

她走过去,自然在他对面落了座,叹气,“下着雨,非要见我。做什么?”

对面的人抬起头,一双狐狸眼,左耳一颗血滴子一般的耳坠。

见了她,那双俊艳逼人的眼睛弯了起来,眼尾勾出一对惑人的小钩子。

即便做了摄政王,李玄白依旧是吊儿郎当:

“就想见你,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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