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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陵不渡 蕉三根 80937 字 1个月前

宜华今日要谈的事情,只喝茶怕是不够。”

席上所有人都抬起头,面色各异,但没人敢说话。明绰也很意外地看着萧盈,但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手里端着酒的下人单独给袁煦和桓宜华斟酒。

“朕还记得,当年宜华骑着马,手里拿着剑,闯到执金吾卫大营里……”萧盈笑了笑,朝袁綦侧了侧头,“仲宁,那时你也在吧?”

袁綦低头:“臣在。”

“还有桓湛……”萧盈很怅然似的轻轻“唉”了一声,好像这才想起来应该把桓宜华的阿兄也叫上,但都开席了,也就算了,他很快就把此节略过去,笑着问袁韶音,“他们做父母的跟你说过吗?”

袁韶音看了母亲一眼,桓宜华垂着头,隐忍着,眼圈已经红了。

“舅舅跟我说过。”袁韶音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又说了一句,“舅舅还叫我千万别学母亲。”

桓宜华猛地转过头,掩饰着,眼泪簌簌而落。

萧盈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你舅舅是马后炮。你母亲都只是把你父亲叫走,想私底下问,就是你舅舅揪着你父亲的衣领,跪到朕面前,非要朕做个主……”

萧盈顿了顿,看定了袁煦,轻声问他:“你当年是怎么跟朕说的?”

袁煦一句话也没说,但所有人都知道,当时并不在场的明绰,和后来才出生的韶音,她们都听说过。袁煦当着所有人的面回答陛下:“若得桓女为妻,愿舍封侯万里”。

其实他没有真的“舍”过万里封侯,反而是因为得到了桓女,他才有了后来的万里封侯。但桓女为了这句话,披上了嫁衣去送他出征,连个像样的婚礼都不要,就心甘情愿地做了他的妻子。

萧盈见袁煦不肯说话,也不逼他,笑着叹了口气:“朕还当自己做了件好事。”

明绰终于隐隐明白了他今天要干什么,非常意外地看着萧盈。“夫妇之道,不可轻废”,这是礼法的一座山

,也是为君者统御群臣的一杆尺。袁綦要和离的时候萧盈就说得很清楚了,这跟他是怎么想的没关系,作为天子,他就是不能去开这个口子。

可是萧盈今天不想做天子了。当年校场上他亲口定下了袁、桓两家的亲,谢聿就如临大敌,认为这是萧盈玩弄权术的手段——多少还是有一点儿的吧,萧盈确实是靠着这门亲抬举了袁氏,一步步地拆解了当年的朝局。

但谢聿也不会明白,那时同样只是个少年的萧盈看着袁煦,也曾发自内心地作为朋友而感到高兴。

袁煦突然很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抬起脸,终于看了桓宜华一眼。他们分坐两席,一左一右,面对着面。袁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妻子举了起来:“宜华,是我对不起你。”

他没等到桓宜华的回应就仰脖一饮而尽。袁韶音已经泪流满面,萧秧没起身,但很没规矩地膝行挪到她身边,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桓宜华仰起了脸,似是还想让眼泪流回去,但也只是让眼泪从眼角淌出来,沾湿了一片鬓角。她什么都没说。她已经不需要袁煦这句话了,太晚了。

萧盈等了一会儿,见桓宜华没有说话的意思,才问袁煦:“现在宜华要和离,你怎么说?”

袁煦眼圈也是通红,似是还想哀求:“陛下……”

但是萧盈指了指桓宜华,让他有话别跟自己说。

袁煦便又深吸了一口气,双拳紧握,抵在跪坐的膝上。他实在不习惯说这些,尤其是还当着弟弟、女儿、女婿的面——平阳王会怎么想他?他甚至不敢抬起头,小声道:“宜华,我们能不能单独……”

桓宜华吸了吸鼻子,终于肯看了他一眼:“你有话就在这儿说吧。”

袁煦没忍住露出了一丝暴躁:“你到底要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