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早就接受了皇兄这一天,甚至已经预演过了无数次,但是真到了这一眼,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带走了。
可是现在根本还不是崩溃的时候。明绰咬了咬牙,在床边围着的人里看定了最熟悉的一张脸。
“安西侯!”
袁綦一震,下意识应道:“臣在!”
“把诸位大人都送出去。”明绰没好气地拨开了还在发抖的萧秧,也坐到了萧盈床边。萧盈的视线还跟着她动,脸上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眼泪,他还是说不出话,但是他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妹妹的手。明绰不得不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控制眼泪。
桓廊马上提出了反对,但是袁綦往前站了一步,拦在了明绰身前,客客气气地对他说了一句:“令君先出去吧。”
“事态非常,若是陛下……”
“还没到非不得已的时候!”明绰狠狠地打断了他,抬头看定了他,“桓大人在这里干扰太医令施救,到底是何居心!”
“我……”
“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袁增突然开了口,袁綦还是不敢拦他,只是皱着眉头,为难地比划了一个手势。但袁增完全不理会儿子,只道,“陛下还未指定太子,长公主就要我们都出去,臣倒要问问,长公主是何居心?”
桓廊马上道:“我们才是陛下钦定的辅政大臣,你一介女流,有什么资格——”
他话还没说完,明绰已经不耐烦了:“崔中尉何在!”
崔挺立刻往前一步:“臣在!”
“把人都给我带出去,看在殿外,若有一个人敢闯进来,按谋反罪论!”
崔挺只愣了很短的片刻,就作出了选择。执金吾卫只听天家号令,自谢郯之后,与朝臣勾连是大忌。眼下天子病重,比起桓廊,长公主无疑才是那个“天家”。
更何况,陛下还没失去意识呢。他还紧紧地握着长公主的手,朝崔挺看了一眼过来。
“末将领命!”崔挺“唰”地一声从腰间抽|出了佩剑,这些个手无寸铁的大臣们瞬间都噤了声。只有袁增是武将,脸色难看,还想反抗。但是他还没说什么,已经被袁綦摁住了。连袁煦都摇了摇头,不愿父亲再逼陛下。袁增似是无奈,铁青着脸“哼”了一声,终于带头走了出去。
哭闹不休的萧稷也被人抱走了。袁韶音终于获准进了含清宫,已在殿外等候,一看到萧秧出来,就冲上来紧紧握住了萧秧的手。几个身穿金甲的侍卫依令守在陛下的寝殿
前面,方寸之地已经站满了人,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卞弘已经在萧盈的手上下了针,一边轻声提了一句:“长公主,膻中——”
他不需要说任何多余的字,明绰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理。她立刻解开萧盈的衣物,探到他胸前正中,指尖用力按压。随着急促的呼吸,指下的心跳与胸骨一同微颤。她还摸得到萧盈的心跳,她明明都亲手摸到了。
“不许死,听见没有?”明绰的声音很轻,近乎蛮不讲理,“我不许!”
她每说一个字,手上就摁下去。呼吸间带来无尽的灼痛,但是萧盈还是非常努力地每一口都用力往里吸。他本来已经伏在地上,准备听天由命地任豺狼撕咬,可是豺狼扑上来之前,她赶到了。明明上一次还是头也不回地从这里走了出去,明明连加封她昭武公主她都只是冷着脸,恩都没谢。明明不肯原谅,明明这样生他的气……
“别把我丢给这些人处置……”明绰还在不知疲倦地摁压他的穴位,一边说,眼泪一边坠下来,滴在他已经被揉得发红的胸口,“定好辅政大臣就是安排好后事了?我呢!你都没有想过我就准备去死?什么昭武公主,有什么用?是你把我害到今日的地步,你不许丢下我,你不许……”
“燕奴!”他又听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