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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陵不渡 蕉三根 80757 字 1个月前

主回宫,一边去城门校尉调兵。

萧盈听说了外面的事,当晚来了上阳宫看她有没有事。明绰坐在镜前魂不守舍,只是反复拨弄着耳上悬着的那个孤零零的耳环,萧盈跟她说了好几句话,她也没听进去。

楚恕颐没事。明绰第二日才听说,她果然是让袁綦手下的人护着,早早地就送回家去了。楚恕颐递了张宫笺进来,跟长公主请罪。明绰回了一封抚慰的信,但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召楚恕颐进宫作陪过。

是,她心虚。活着的楚恕颐和死去的乌兰徵都已经够让她难堪的了,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再多一个萧盈来追问一捧灰烬里的心。

她就这样在寂静中和萧盈对峙了一会儿,然后僵硬地主动退了一步:“皇兄安心再睡一会儿,我就在这儿守着。明日朝会就散了吧。”

萧盈张了张嘴,似是并不愿意她替自己做这个决定。他一向是个很听话又很不听话的病人,让吃多苦的药都能面不改色地灌下去,但要他好好歇几天,那是除非到了神志不清的程度才可能。即使真的无力支撑到太极殿去开朝会,也会召人来含清宫议事。

君臣之间也是强弱相欺,他这样的身体,却能十几年如一日地保持着对朝廷绝对的控制力,说到底不过是以近乎非人的意志力在消耗自己的命。

但不知是因为给了明绰一个面子,还是卞弘第一次说了太劳累也会犯病,他本来都要拒绝了,竟然又半路改了主意,最后只是“嗯”了一声,答应了。

明绰反而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溦溦,”萧盈笑得很无奈,像是为自己辩解什么,“我也不想死啊。”

他这么说,明绰反而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心里无数根刺一起密密麻麻地扎下来,感觉不出疼,只是麻。她重新握住了萧盈的手,一滴眼泪就这么直接坠下来,“啪”地打在了萧盈手背上。他动了动,明绰立刻用指腹擦去,只作无事。

“药煎好还要些时辰,”她尽量保持住了语调的平静,“疼得好些了就再睡会儿吧。”

萧盈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正值炎夏,他睡的是瓷枕,明绰特意给他换上了麻布的软枕,好让他睡得舒服些。见他重新闭上了眼,明绰便站起来想去看看药。但是萧盈突然伸出了手,沉默着握住了她的手腕。明绰回过头,见他的眼睛始终闭着,修长的手指扣在她腕上,透出青白的、玉石似的颜色。她便重新坐下来,把他那只手握紧自己手心里,就这么在床边守着他。

“皇兄。”明绰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萧盈没有反应,不知道是真的睡过去了,还是没有力气。明绰看着他躺在那里,想起当年卞弘第一次告诉她,陛下可能活不过四十岁的时候。那时候明绰自己才多大?四十岁感觉那么遥不可及,所以她总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严重,还有很长、很长的岁月可以过,她那个时候想象萧盈最后的那一天,总以为会是一个和谢郯差不多年岁的模样,灰发斑驳,满脸皱纹。

可是现在萧盈躺在这里,模样和少年时没多少区别,却已经一步一步地接近那个大限了。原来他根本来不及老。

“我不想你死。”她回答不了萧盈那个问题,只有这一句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哀求,“你不要死。”

萧盈的药煎好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明绰把他唤起来服了药,又哄着他接着睡。任之已经出去传了朝会取消的消息,但朝臣们对于这种事司空见惯,有几个朝臣有事奏报,还想跟往常一样,跟着任之去含清殿等陛下好些了再召见。

但一直等到过了晌午,陛下也没有召见任何人。任之出来说了几次,最后等来了长公主,把他们都劝了回去。

只有一个面生的年轻人,既不走,也不要求马上面君,非常有耐心地坐在偏殿,眼观鼻鼻观心,连口水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