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调了自己的人回来。当日羊虔在殿上大放厥词的时候,方千绪马上就反驳,既然认定贺儿冲杀的是云屏公主腹中那个儿子,那个孩子是不是公主的儿子?公主的儿子是不是皇亲?这还是按照杀皇亲治罪,可以算他贺儿冲谋反哪!
明绰现在想起来还是佩服,摇摇头把羊虔的公文扔到一边,叹道:“你反应可真是快。”
她在当时都被气懵了,张嘴只能骂一句“无耻”,哪有方千绪这等急智。
方千绪摇了摇头,只道:“臣不敢居功,其实羊虔这一策,濂之早已告诉臣了,臣也是有备而来。”
“他已经提前知道羊虔要说什么了?”
“知道。”方千绪隐晦地朝她眨了眨眼,“他与大司马还是有几分交情。”
明绰就“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冯濂之出身齐木格府上,乙满以前拿他当成自己人。汉学被取缔了以后,冯濂之现在的官阶虽然只有六品,但毕竟是皇长子的老师。这样的人,乙满只会跟他攀旧情,不会与他为敌。
冯濂之此人也颇有些厉害,他为官这么多年,看起来一点儿往上爬的野心都没有,但厉害的就是他既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好像忠于皇后,但又始终若即若离,甚至不肯去洛阳。
明绰琢磨了一番,突然道:“那看来乙满也不是跟贺儿氏一条心。”
方千绪嗤笑一声:“他们几时真的一条心过?”
“对付我的时候啊。”明绰自嘲地回答,刚说完,自己先笑了。
方千绪也笑,只道:“乙满是个聪明人。”
明绰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同。
乙满比当年的齐木格更聪明。乌兰徵收军权收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是掌全国兵马的大司马,屹立不倒。贺儿库莫乞有的是出身,和跟乌兰徵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这些乙满都没有,所以他更知道审时度势。贺儿库莫乞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凭借自己跟乌兰徵的交情,还能保他那个混账弟弟,在乙满看来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长安的乌兰七姓鼻子都长在头顶,乙满这辈子都没被他们放在眼里过,没必要跟他们一起死。
皇后召乙满来,是为了平北镇叛乱,他就眼睛只盯着这一件事。原本定死了抓到贺儿冲就要处死,现在贺儿库莫乞想方设法地要翻案,大半个朝廷都掺合了进来,乙满倒是高高挂起,一句话也不表态。
“乙满最近还做了一件事,”方千绪敛了敛袖子,呈上了一份文书,他今日来见皇后就是说这个的,“他调回了一批在北镇守了多年的将领。”
明绰看也没看:“我知道。”
这事儿是乌兰徵准了的。大燕现在跟贺阆关系缓和了,北镇也就没必要这样风声鹤唳。叛乱平了以后,乌兰徵让大司马提出一个章程来,北镇的军户要重新管理,再让尚书台想办法,迁民北上。年关一过,乙满就先调了一批人回来。戍边多年再加这次平叛有功,回来论功行赏,也是情理之中。
方千绪就又悄悄提醒了一句:“段锐也在其中。”
明绰原本已经持笔蘸墨,闻言顿了顿,墨汁如活物般,顿时从笔尖攀到了软毫末端。不过只是一顿,明绰就笑了笑。
“乙满还没忘了旧怨?”
“若要挟私报复,就该把段锐继续留在北镇,调回来才不对。”方千绪神色有些
严肃,“雍州军不在了,可段太后还在啊。”
“你是让她吓出心病了吧?”明绰抬眼调侃了他一句,然后又收敛了笑容,声音低低的,“你没见到她如今的样子。”
方千绪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说什么,但终究又闭上了嘴。乙满连贺儿氏都转头就抛,没道理会去跟落难的宿仇同榻而眠,段知妘已经翻不了身了。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