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还是很轻松,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事,“父女两个叙话,还能出什么事?”
“那……”明绰想了想,“等母后回来了,我还能在上阳宫陪着母后吗?”
谢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好一会儿,轻声道:“长公主可以先去昭澜宫住着。”
“可是我想陪着母后……”
谢维一笑:“长公主想回来看太后随时都可以啊。”
是软禁,明绰确定了。
她低下头,猝不及防地掉了眼泪。其实她没想这样,谢维的语气和姿态都很和善,一点儿没有要吓唬她的意思。可偏偏就是这种和风细雨,让她感到了最深重的无力和绝望。她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她甚至控制不了自己不要哭出来。明明昨夜里她下定了决心,无论皇兄和母后谁胜谁负,她都要保住败的那个。她想的是,到时候她会去求,母后心疼她,皇兄也爱重她,所以她说话总是管一点用的吧?
可是风云变幻,人心翻覆,权力的颠覆原来如山倾,根本不会给她反应和求情的机会。
灵芝走了出来,手中奉上了虎符。谢维单手接了过去,在手中掂了掂,也没细看,就揣进了怀中。太仆令就在这个时候探出了头,茫然地看着已经涌进上阳宫的执金吾卫。
“这怎么还有……”谢维都有点儿哭笑不得,上下打量了他一身官服,瞧着品阶不低,但是面生,建康说得上话的大人物里没这号人。“这位是……?”
明绰抹了抹眼泪:“这是太仆令。”
谢维“哦”了一声,原是个方士。也没问太仆令进宫干什么,随便地挥了挥手。有个执金吾卫走上前,粗暴地提住了太仆令的后领,把他提了出去。谢维转回头,看见明绰还在掉眼泪,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挠了挠鬓角。可是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背着手,踱着步子,走开了。
明绰在上阳宫看着执金吾卫遣散了所有宫人,其间谢维两次提出要把她先送去昭澜宫,但是明绰坚决拒绝。她一度想去含清宫,但是谢维也没让。直到暮色四合,谢维下了令,半是强迫地把公主送去了昭澜宫,她没有见到谢拂霜。第二日,明绰打探到了消息,说太后没事,梁女史仍旧留在太后身边伺候。
但谢维骗了她,她没能够随时回去见太后。上阳宫外有执金吾卫看守,她进不去,谢拂霜也出不来。甚至连递封信、传个话都做不到。明绰去了一趟含清宫,但没能进去就被人劝了回来,从此,昭澜宫外面也多了穿金甲的身影。
她满十五岁那一天,舅母庾夫人进了一趟宫,为她梳头,便算是行过了及笄礼。明绰流着泪哀求庾夫人,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想知道为什么事情这么突然,朝中是什么反应?太后突然被软禁,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就没有人问一问吗?陛下呢?陛下又做了什么?
可是庾夫人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只是拿出了一根玉笄,说是段太后这次回信所带来的礼物。段太后并不介意再等上一等,反正乌兰国主还在西海尚未班师。先把婚事定下即可,这是乌兰国主给她的定情信物,大雍收下了,这婚事也就定下了。
“长公主,”庾夫人为她盘发插笄,从镜中看着她,“从今日
起,你便长大成人了。”
第32章
景平十四年,谢太后突发恶疾,还政天子。天子越制封太尉谢郯为丞相,太尉以肺疾不能出门为由固辞不受。同年底,谢聿进录尚书事,与尚书令同领尚书台,位同副相。其女谢星娥册为皇后。
十五年初,天寒暴雪。太尉因受寒再发肺疾,形势凶险。天子于宫城东南角特设温泉宫,不计靡费,日夜以炭火保温,请太尉迁居。自此,日叩夜安,事之纯孝,一应军政要务,均要问过太尉方行。满朝军政大权,皆握于一人之手。
及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