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应该便是传灯大师了。虽然先前唐绯樱曾言佛骨舍利中留有传灯大师的灵识,但李璧月也未曾想还能亲见到传灯大师的元神法相。
传灯大师看了看趺坐地上的明光禅师,缓缓向后者走了过去。明光似乎毫无所觉,依然闭目诵经不止。
忽地,传灯大师抬起头,看到立于后面的李璧月。
传灯大师望向她,开口道:“孩子,你是承剑府的人。”
不过剩下一缕元神,还能一眼认出她的来历。李璧月压下心中震骇,上前施了一礼:“晚辈承剑府府主李璧月,拜见传灯大师。”
传灯大师声音有些倥偬:“承剑府……一别三十年,不知故人尚在否?孩子,你师父是谢嵩岳?长孙璟?还是徐师行?”
李璧月微微一怔,这传灯大师竟似乎与承剑府颇有交情,一口气叫出这么多人名。她答道:“都不是,家师温知意。”
传灯大师道:“哦,原来女娃娃是知意的弟子。小九安好?”
李璧月的师父温知意在师兄弟中排行第九,因为是同辈中唯一的女子,故而长辈与师兄弟私下里称呼她“小九”,想不到传灯大师竟然也会如此称呼。
她轻轻摇头:“家师已经仙逝了。”
“小七竟然长辞……”传灯大师轻阖双目:“女娃娃小小年纪就成为承剑府主,想必谢府主也已驾鹤西去。我渡浮槎海上归,故人一半成新鬼。悲乎哉,悲乎也!”
传灯大师悲怆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似有无尽凄凉。他渡海而去三十年,待归来时,肉身已朽,不过遗下元神一缕。可当年故人,又安在哉?
李璧月想起谢嵩岳与师父,心中亦是百感交集,问道:“前辈认识我承剑府先辈?”
“三十年前,我与谢府主可谓至交。”传灯大师轻轻一叹:“如今看来,老僧避居扶桑三十年,也终究未能避免宿命的发生,不过是徒留遗憾而已——”
李璧月心中疑惑,传灯大师当年是佛门领袖,修为更是当世第一人,又有什么样的‘宿命’能让他避于扶桑三十年,甚至连死后也不愿回到中土。
还有,如今的昙摩寺与承剑府表面和气,暗地里已是势同水火,绝走不到一起去,可听传灯大师话意,似乎三十年前并非如此。
她抬起头,问道:“大师,这一切是为什么?”
传灯大师道:“这一切得从我朝太宗皇帝李世民谈起。武德四年,李世民还是秦王。那一年,秦王击败王世充、窦建德联军,建立天策府,开始组建后来称帝的根基。彼时天策府能人众多,共同为秦王出谋划策。在秦王授意之下,秦士徽建承剑府,神慧大师建昙摩寺,李玉京建玄真观,网罗天下神人奇士,要使天下英雄,俱为秦王所用,使王朝归于一统。”
“李世民称帝后,本朝同时尊奉佛教和道教,昙摩寺与玄真观分别成为佛教与道教本宗,而承剑府则成为独立于羽林卫的天子近卫机构,形成一府、一寺、一观共同左右朝政的格局。佛教与道教都认为自己为本朝国教,此后无明业障,苍生之劫,都是因此而起……”
“三十年前,浑天监卜得一卦……”
说到这里,传灯大师的声音忽地一顿,身上的金光已经黯淡了下去,人似乎苍老了许多,声音也虚弱了下去。夜风拂过,传灯大师的影子时隐时现,似乎随时可能被风吹散,显然元神之力难以久持。
李璧月惊道:“大师,您——”
传灯大师轻轻摇头:“女娃娃,我知道你有诸多疑惑,但我时间有限,已不能为你一一解答。但还要一件事,是我可以为你做的。”
他上前一步,伸出右手食指,轻点李璧月眉心,轻声道:“你这里有一颗浩然剑种,应是谢府主临终之前所留下。但是没有薪材作为燃料,已经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