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铁的零件,竟然真的奇迹般地组合成了床的雏形。
除了几个需要用电钻打孔固定的地方,池洺川懒洋洋地进来帮了下手。
其余时间他都像个真正的监工一样,在阳台门后吞云吐雾。
祁默的沉稳和高效与池景烁的咋咋呼呼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甚至很快就掌握了电动螺丝刀的用法。
嗡嗡嗡的声音响过,一颗颗螺丝被精准地拧入孔位,动作干脆利落。
“我滴妈,默哥,你上辈子是木匠吧?”
池景烁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除了递个零件,他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手。
床架终于成型。
池洺川掐了烟,拉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用下巴指了指墙角,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往墙角再搬一下,然后把床垫放上去。”
“还要搬?!我不行了,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池景烁立刻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控诉地看着自己的亲爹。
“爸!你明明可以自己来!为什么非要压榨我们两个刚成年的青春少年!”
池洺川完全无视了他的叫嚣,找了个极其敷衍的借口。
“年轻人就该干点体力活,锻炼身体。”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补充。
“而且我是老年人了,腿脚不好的。”
听到这句,池景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而祁默却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身形高大、怎么看都不像“腿脚不好”的池洺川。
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床的一头,弯下腰。
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服从。
池景烁没办法,只能苦着脸走到另一头。
两人合力将沉重的实木床架抬起,一步步挪到墙角。
放下床架后,又一起把那个厚重的床垫抬了上去。
“砰”的一声,床垫落位。
池景烁也跟着“砰”的一声,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倒在了崭新的床上。
嘴里念叨着:“我死了……别管我……让我随风而去……”
祁默则站直了身体,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
他抬手用手背擦了一下,目光很自然地投向了那个悠闲的“老年人”。
池洺川眼里带着笑,恰好对上他的目光:“累着了吗?”
那句轻飘飘的问话,明明是再普通随意不过的关心。
却让祁默感觉心跳失速了一拍。
池洺川的眼睛很好看,眼型偏长,瞳色很深。
此刻因为带着笑意,眼尾微微上挑。
那份平日里的慵懒和冷淡被冲淡了许多。
祁默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看向地面。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
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声线,低声回答:“……不累。”
怎么可能不累,搬那么重的床,手臂现在还酸着。
但在这份带着笑意的注视下,所有的疲惫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
而躺在床上的池景烁,正沉浸在“我要累死了”的悲伤情绪中。
他翻了个身,继续用他那夸张的语气哀嚎:
“我累!我累死了!爸,你得补偿我!晚上我要吃火锅!麻辣牛油锅底的!”
池洺川看着那终于被装起来的床和收拾整齐的房间,心想。
倒也不是不行。
就当,庆祝他久别重逢的安宁了。
*
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在车窗外飞速掠过。
拉出一道道流光溢彩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