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仿佛未曾听到声响般,迟钝得值得松一口气,却也冷酷得令人不安。两人一直观察着来人的踪影,直到他们彻底离开了乱葬岗、在四周也再见不到一个人影时,方濯才被允许从柳轻绮的手掌下面钻出来,站起来的刹那,发尾沾了片枯叶,与发丝缠在一起,怎么摘也摘不下来。
方濯跪了一阵子,腿部稍稍恢复了些,虽然起身还有些踉跄,但至少已经不如方才那般仿佛两腿入油锅烹炸。他敲敲膝盖,问道:
“他们真没发现我们?”
“应该是没有。”柳轻绮丢掉叶子。他也很疲倦,抬手捶捶脖子,低声道:“方才我吹那声叶子,就是想试探试探他们的底细。现在看来,应当是没有什么功力在身上,看走路姿势,大抵也是平头百姓,没练过功夫。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就算是在乱葬岗这个地方突然听到声音,也没有叫喊或者交流,说明他们两个可能是哑巴,凑在一起,就可能是谁家养的哑奴,出来帮主人做事。”
“哑奴?”方濯道,“那会不会是孙府的下人?”
“是不是不知道,目前还无法下定论。”柳轻绮顺手一抄,将之前用来打发时间的小东西都一把塞进怀里,起身跨过草丛。
“咱们去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会是褚氏吗?”
“不知道。也可能是花安卿。”
方濯不由打了个寒颤:“不可能,这样就太猖狂了。”
“不过是在乱葬岗中,只是普通的无家可归之人也有可能,不怕鬼,也可能只是因为胆子大。”
两人越过草丛,到了这具尸身旁边。方濯蹲下身,翻过尸体,在月光之下看到他的脸上满是淤泥,看不清眉眼。
但虽然面容无法辨识,性别却了然可见。这是个男人,个子不高,体格瘦小,身体蜷缩在一起,已经僵硬了。
他被抛在柳轻绮所猜测的埋葬褚氏的那只新坑旁边,估计是因为发现坑已经被填了一半,故而没有再往里硬塞。再一抬头,空中月亮莹然,而里外几棵树旁亮着几双明晃晃的眼,不知是猫,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柳轻绮站起身,摇摇头,示意方濯将这人放回坑内。两人折腾一阵,待到一炷香后,算是尘埃落定。方濯彻底将那个坑填上了,又用不知谁丢在此地的一把手柄已经有些腐烂的铲子,在旁边挖了个浅浅的新的——他可不认为还有谁能义务重新翻修乱葬岗,而这个坑满了,既然没人留心,就只会有更多的尸身暴露在外,被食腐鸟所食。
此时林间吱呀一片,偶尔有鸟叫声刺破夜空,像是乌鸦。方濯停了手,擦擦汗,将铲子丢在一侧,抬起头来。这回他才发现柳轻绮正看着他。他的目光很平静,若淡然处之,却好似带着一些探究,若有所思。
“你挖了个新坑?”
这是在方濯即将走到他身边时柳轻绮的问话。
方濯一愣,没有回话,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柳轻绮的眼神从头打量他到脚,再抬起脸直视着他的双眼时,语气已然变得非常平淡。
“那他们还得借你一阵东风?”
“举手之劳罢了,师尊这是什么意思?”方濯不明所以,“丢到外面,他,臭啊……”
“我看你就挺臭的。”柳轻绮的目光转到他的手掌,又盯住那片脏兮兮的衣角,眼皮微微向上一翻,看上去有些不悦,“赶紧走,回去洗澡。”
忙忙碌碌小半夜,又逢夏夜闷热,方濯本来就忙出来一身汗,身上黏黏糊糊的难受,闻言慌忙跟上,随着柳轻绮一起朝着城中走去。他越走,便越觉得柳轻绮的速度非同以往,他的步子似乎从来没有迈这么大过,也很少会这般急色。他偷眼去瞧他的神情,虽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但逐渐迈得越来越快的步子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方濯不知所谓,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