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所谓有关“花神”的信仰,只是一代代从花岭镇口耳相传的故事,除却花神庙前那一只记载了花神恩德的石碑,其余有关花神的记载什么也没有。
所有的一切似乎只起始于雷暴之夜,而如果真的是花神为了表示不满才给镇中人带来此种恐慌,那么便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方濯的思维在提到花岭镇的时候难以自制地往此处飘了飘,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头一闪而过,可在想要抬手抓住他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只是一片虚无。
唐云意说:“但仔细想想,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花神庙都已经那样了,明摆着已不能再进行花神祭典,可是为什么他们还穿着这样的鹅黄色衣服?咱们来时看路上院中也晾了不少颜色的其他衣衫,但只有鹅黄色,这种事情就很奇怪。难道说在祭典期间不穿鹅黄色就算是一种渎神?”
方濯愣了一愣,问了个“嗯?”。但声音有些过于微小,落到唐云意的耳朵里,就有点像表示陈述的“嗯”了。他一下子直了身子:“那师兄,我们都渎神了!”
方濯眨了眨眼,突然捕捉到鹅黄色一词,脑内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用力刺了一下他的后脑,震得他一个激灵。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满脑子鹅黄色来回漂浮,窗外是一片漆黑的、无尽的村镇的轮廓,而在村镇的一侧便是漫如浩瀚烟海的花岭,于月光之下依旧绽放如初,好似从来都不曾枯萎……
他拖开椅子,猛然起身,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唐云意被他这一反常态的情形吓了一跳,下意识随着站起来,大声道:“师兄,你去哪?”
方濯的思维才被他喊回来,当即有如魂归入体,他骤然一惊,转头去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门边把住了门把手,而唇角抿得死紧,想必刚才的脸色一定可怕极了。
唐云意有些不安,试探道:“师兄……?”
“没事,我突然想到一些事,需要赶紧回去跟师尊商议。”方濯抬手揉了揉眉心,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很累。永不枯败的花岭、鹅黄色与花神庙三类毫不沾边的词语在他脑内一刻不停地打着转,这让他觉得很是疲惫,几乎难以思考。
他捏了捏眉心,收拾了一下混乱的思绪,转头对唐云意说:“你睡就好,若有什么事,明日我同师尊再与你商议,今天晚上你将今日于花岭镇所有打探到的信息和他们说过的可疑的话都尽量整理出来,等到明日再到花岭镇时,我们需要以此来进行情况的推演,明白了吗?”
唐云意直起身,正了颜色:“明白了。”
方濯点点头,拉开门把手出去的时候,还险些一头撞上了门帘。他急着去找柳轻绮,肩膀叫门框用力撞了一下,疼得嘴里嘶嘶作响。方濯走出去两步,所有复杂的讯息便凝成一股麻花在他眼前不断盘旋,模糊了面前一条安静的回环往复的长廊,他晃了晃头,正欲接着往柳轻绮的房间走,却突然听到一楼大堂传来一声巨响。
方濯下意识低头看下去,却见得那觥筹交错的酒客之间,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姑娘坐在大厅中央的桌子上,手里举着一只酒杯,正缓慢地啜着酒。
似乎是接收到了方濯的眼神,她慢慢地抬起头来,准确地捕捉到了方濯的位置,在与他眼神交汇的瞬间,她的唇角轻轻一勾,露出一个微笑来。
方濯的目光猛然被她抓在手里,他连忙后退两步,瞧着那姑娘,微微皱了眉。
这是谁?身着鹅黄色衣衫、大庭广众之下坐在酒桌中心喝酒,可身旁却似乎无人发觉她的存在,依旧沸反盈天、杯盘狼藉……
尽管并不知道她究竟是谁,但敏锐的直觉告诉方濯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事,他当机立断,抽身便加快了步伐,想要快些回到柳轻绮的屋子里。可却又似有一只手扯着他的手臂,使得他步履维艰,每走一步便好似都有人抬手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