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滚(4 / 5)

去看时间所给予你的礼物,尽管它已恭候多时,甚至在礼盒之内也许压根就不知道这会是一生的着落还是潘多拉魔盒:但幸运的是,好在除却命运之外,柳轻绮也不知道。方濯盯着那个觊觎许久却从来未曾付诸实践的怀抱,暴露在月光之下的拉长的一道灰黑色的影子,心里喃喃地想着,至少在此刻,他并不需要回应。

所以对于方濯来说,麻烦的已经不是柳轻绮与他的关系究竟如何了,他既然已经在天地润泽之下终于用那颗榆木脑袋想明白了这些事,那么新的烦恼就已经出现:

他是想着想投入那个怀抱,紧紧地抱着柳轻绮(或者是让柳轻绮紧紧地抱着他,他就有这样的爱好),直到一觉睡过去,天明为止。但这也仅次于想想,方濯的脸皮比一片酥糖上面那一层窄窄的米纸还要薄,至少在现在他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那么接下来的行为就足以让他撑着头一声不吭静静想上三天三夜——

既然他没有这么做,那么第二天醒来之前他到底是怎么熟门熟路滚进柳轻绮的怀抱里面去的?

方濯认为这是一个技术问题,因为他不仅滚进去了,还把胳膊搭到了柳轻绮的身上;不仅搭到了身上,还几乎把半个身子都压到了床的另一边。

总而言之,就是他压得这么实诚、睡得这么死,柳轻绮竟然没把他摘开。

而更重要的是,方濯虽然乐观,但也没有乐观到如此情境了还会认为柳轻绮睡得会比他翻身砸人的时候要更早。他腰损伤很大,这几夜都是到了快天亮时才睡着。倒也不是那个时候睡眠质量会更好一点,纯粹是因为折腾累了眼睛疼了,实在熬不住了,困意也就略略盖住了一点疼痛,不过仍然睡得不够安稳。

所以,情况就很明晰了——方濯又喝了一口茶,含在嘴里滚了一圈,最后一口咽下去,带着点壮烈赴死的意味。柳轻绮绝对是睁着眼睛无比清醒地看着他在旁边一阵折腾,最后凝望着天花板一声不吭地任由方濯跟个八爪鱼似的扒上去、把他整个人像是卧雪一样揉吧揉吧塞到被子与枕头之间的。甚至有百分之百的可能,他是很冷静地看着旁边的人这颗毛茸茸的头跟个会跑的草团似的从另一边以一个一往无前的速度迅速向他移来,随即垫开他的下巴,挤进他的颈窝,又将头发顶上他的侧脸,不知道发丝有没有进他的嘴里。说不定在冷眼旁观之后,他还主动塌一塌肩膀,让自己的头往下滚滚,不至于一直顶着他的下颌——方濯一把捂住了脸,想叹息却又像是塞着一根木塞,实在是不好出口。可能他现在要去想想有谁能治愈急性梦游症才是最好的。也许还有择床。

方濯觉得人现在不是人,而是一只沙狐。脑中一阵混沌,很难思考,只想尖叫,但是声带又不允许,纯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典范。为了缓解焦虑情绪,他甚至又喝了口茶,只是这口咽下去才觉大事不好,有人的膀胱已经要承受不住了。

方濯啪地站起身来,抽身要向外走去,临走前还不忘捎上那壶茶,到后厨再叫人祸祸上一壶。

结果刚走到门前,手掌甫一盖上门把手,那边就先传来了敲门声。方濯没留意过来,下意识用力将门往外一拉,面前一个人便猛地一个踉跄,往前冲了数步,大头朝下向前摔去,义无反顾地便冲着方濯扑来。

方濯忙一抬手,两个人抱了个满怀,纷纷愣了一愣,保持着这个动作足有三秒。那人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直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服上不存在的土,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

方濯看他,怎么看怎么眼熟,但大脑由于处于宕机状态,所以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尴尬,他也不是钢铁战士,有点尴尬是必然的,当即低下头不好意思再看人家,抬手要请人出门去谈,却突然听到这人说:“方少侠?”

这下方濯看他是越来越眼熟了。这人一时有点兴奋,声音都清了一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