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根没想到会这样,我说这个人不会是我是因为我不会,”他顿了一顿,终于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逻辑,连忙解释道,“是因为我不会答应他,我一定不会答应他,只要是伤害你的事情我都——”
伤害你的事情我都不会做。他正是这样想的,只是当要出口,一瞥见柳轻绮的眼神,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又有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事已至此,所有的剖明真心也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只能沦为喊口号。故而到最后,他的嘴巴张了张,像是一口蒸气钻入火炉又紧接着随风吐出来,沉默了半晌,方才能说出一句:
“但……”
“师兄!”
门被骤然推开了,方濯的话像是被一根杆子顺着尾部往回一打,滴溜溜地钻回舌根,硬生生地顺着喉管咽了下去。方濯转头一看,门口赫然站了个叶云盏,背着光立在那儿,瞥见方濯,先是一愣,随即说道:
“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有点事情要谈。”柳轻绮接了话,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冲他使使眼色。方濯抿了抿嘴唇,说道:“我跟师尊道歉。”
“道歉也别坐在这儿倒,让你好好卧床,你就在这好好睡几天,”叶云盏随即将目光投向柳轻绮,扶着门框上前半步,放低了声音,“师兄,出来一下,有些事要跟你商量。”
“我正在和方濯谈事——”
“很重要。”
叶云盏加重了语气。无奈之下,柳轻绮只能挥挥手,示意叶云盏过来把他推走,转头对方濯说:“先去休息,等我回来。”
没来由地,那明明如以往一般平静无极的面庞上仍无什么明显波澜,却意外叫方濯从这般湖水一般的平淡之中读出了些许安慰之意。这莫名的、不知是否出自于心理原因的安抚的目光成功让方濯冷静下来,至少让他的心脏不再跳得那么迅疾,如同要追赶某处滚滚黄沙,心头慌张也随之被抚平了一部分,他感到一阵放心,脸上颜色消退了部分,似乎也没那么憋气了。
叶云盏走过来扶住轮椅,冲他点点头。方濯在这安静里面默许了这一行为,眼瞧着叶云盏推着柳轻绮出门,随之关上门,这一声轻轻的合门声像是一寸蜻蜓点水的敲击木鱼的声响,不仅落到了地面,也似一片羽毛,似乎是如云一般轻盈、实则重重地停在了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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