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加快了速度,汹涌而来。柳轻绮要去拉他手腕的手僵在原地,立即退而求其次,背着叶云盏后退数步,一把抓起姜玄阳遗落在地上的惊鸿刀,拍了一把方濯的后背,沉声道:
“快走!”
方濯背着于朗深,随他没命地跑。柳轻绮看不到血池,他便分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腕,两人你拖我拽,从竹林这头绕到竹林那头,匆忙间只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尹鹤的尸身被血池吞噬了一半,脸埋在地上,看不清神情。
两人在竹林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血池即将将整片竹林都覆盖后才从一整片的血红中找到一个出口。柳轻绮立即掐诀御剑,拖家带口地把人都搬上杳杳时,血池覆盖了他们方才落脚的最后一点,所有的草木、土地,尽数消失在一片虚无中。
杳杳剑在空中划了个歪歪扭扭的弧线,一霎冲出了竹林范围,如同突破迷雾,在大雨中一路穿行。方濯瘫坐在剑身,脑中空空如也,莫谈昏沉混乱,连点儿声音都没有,仿佛世界完全是一片寂静,所有的故事,只不过都是他的臆想而已。
天地昏黑,借着城头微弱的灯火,他看到了蔓城的轮廓。城池在深夜的幕布下像一只巨大的鼎,城墙上斑驳的牙齿啃咬着世界,把夜间悄悄消失的所有肉身和灵魂都吞噬得面目全非。蔓城内已经安静下来,柳轻绮松了口气,将杳杳剑降落。双脚触碰到土地的瞬间,像是被一只手从天上骤然拽到地底,浑身的骨头都摔得一震,一个激灵猛地打醒。
他听到有液体在流动,汩汩的是山泉的吟诵,流淌在他的骨头里、血液里、脸上。一双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深深藏在骨缝里的灵魂也就这样被静悄悄地挤出。骨髓随着嘴唇颤抖,随着灵魂一起挤出的黏膜偷偷爬出他的肌肤,落到身旁人的身上。转头第一眼,他看到柳轻绮紧紧贴着他的被雨水淋湿的头发,漆黑明亮,像一轮紧闭双眼的月亮。
雨水打在受伤的肩头,深深向骨头根源流去。在这一瞬,他才终于感觉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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